第174章 给老东西准备一个死法
宝关郡九成以上的医师认为武玖行是中风。
所谓中风,就是风寒之邪侵入体内造成的表征。
武玖行此刻的状态确实很像。
只不过衣服上的血迹无法用中风解释。
可既然大部分医师都这么说了。
武府的人也无法反驳。
楚远新最开始言辞很激烈。
大声斥责辱骂宝关郡的医师都是一群庸医。
只不过骂着骂着,他却画风一转。
将事情过渡到了武家的遗产上。
“哎,我义父也没个亲生子嗣,万一挺不过去,这么大的基业,何去何从?”楚远新坐在床边,双手抱头苦闷道。
房内安静下来。
探病的诸位宾客默默看着楚远新。
其中有不少都是身家不菲的老狐狸。
顿时察觉到了事情的古怪。
区区中风,和死亡哪里扯得上关系?
即便武玖行得的是怪病,这才第一天,怎么就想到遗产了?
不过老狐狸之所以是老狐狸,就是因为聪明。
武大人死不死,都不会影响到他们各自的基业。
有官位的该贪污的贪污,经商的该剥削的剥削。
但是这楚远新可不一样,年轻气盛,飞扬跋扈。
凭着跟武玖行义父子的关系。
当真就是宝关郡最纨绔的仔。
这时候出来唱反调,这位少爷真敢砸别人的饭碗。
短暂的沉默过后。
有在宝关郡城官商两界德高望重的上流人士提议。
“武大人遭此横祸,实在令人痛心,大伙当然盼着武大人能早点康复,但有的事,不得
不以防万一。”
有人出头,自然有人附和:“说的极是,偌大的武府,养着上百人,不能就此消沉,我建议,武府内部赶紧选出一个临时的主事人。”
“那还用选?虽然楚公子跟武大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有父子之实,这在咱们宝关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依我看,就该由楚公子来当这个临时主事人!”有人建议道。
此话一出。
楚远新顿时眼含热泪。
他痛心看着病榻上的义父,叹气道:“诸位长辈的提议远新不敢不听,可终归不是义父的本意,恕远新无法同意。”
言罢,楚远新紧紧抓着武玖行的手,眼泪止不住便淌了出来。
武玖行此刻只有眼珠子能动。
他努力用余光扫视楚远新,眼睛鼓起,布满了血丝。
众人当然看不出个所以然。
纷纷夸赞楚远新当真宝关郡第一“大孝子”。
可无论他们如何劝,楚远新就是不答应。
就在主客双方意见僵持不下时。
哭得双眼红肿的桂茹真站了起来。
她死死咬着下唇,显然还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之中。
盯着楚远新看了片刻,桂茹真抽噎道:“远新,一个家庭,不管它的大与小,都不可以没有男主人,一时不行,一刻也不行。”
说着,她擦干净眼泪,稳定住情绪后,自然流露出武府女主人的威严。
见楚远新又要拒绝,桂茹真抬手拦住,补充道:“你义父年事已高,早就考虑过接班人的事情,刚才我实在悲恸,所以一时忘记了,其实关于武府的未来,你义父早有定夺。”
说着,桂茹真俯身趴在床上,开始在武玖行的身上摩挲起来。
期间与后者那双愤怒的眼睛对视。
桂茹真镇定自若,背着众人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武玖行眼睛里的血丝愈发鲜红,担任就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糟糠之妻将那份假遗嘱公之于众。
“这,就是你义父的遗嘱。”
桂茹真抬起手,手心里已多了一封信件。
她把信件递到武家一位不管事的长辈手里,示意后者当众宣读武玖行的遗嘱。
上面内容大多是武玖行立这封遗嘱的原因。
无非就是年事已高,自知时日无多,需要一个成熟可靠的接班人。
纵观整个武府,唯有义子楚远新能担此重任。
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楚远新能善待义母桂茹真。
遗嘱读完,堂中再次安静下来。
不多会便传来轻微的哭泣声。
原来是方才一滴眼泪都没掉过的妾室们。
这些女人,受尽武玖行的折磨。
她们当然巴不得武玖行死。
但是遗嘱中没有一个字提到她们。
这是让人无法接受的。
当了这么久的牛马,安抚费总得给一些吧?
可整个武府,现在都被二夫人桂茹真把持着,谁又敢做那出头鸟。
“义母,遗嘱上当真这么说?”楚远新受宠若惊道。
桂茹真努了努嘴,武家的长辈便把遗嘱递到了楚远新的手里。
楚远新静静看着手里的遗书,眼泪止不住的喷涌。
片刻稳定下来后,他又将遗书传到那些德高望重的外姓长辈手里。
“几位长辈,能否帮远新看看,这字迹,到底是不是我义父的?”
探病的贵客们接过来,传看过后,皆点起了头。
这时候能来武府的,平时跟武玖行都有所交往。
后者字写的是个什么样子,就算没有留心,大体上也了解。
“确实是武大人的手笔。”
“不错,武大人虽然不善笔谈,但字着实不错,鄙人有幸得见。”
“远新啊,既然你义父已将武府托付给你,这主事人的位置,你就不要推脱了。”
“就是,男人只有身上有负担了,才能成长起来,虎父还能有犬子不成?”
“你放心,以后武府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我们这些老家伙,定会竭力相助。”
一番议论。
事情便尘埃落定。
楚远新激动接过遗嘱,再次高声诵读一遍后。
啪一下,当场跪在床前。
“义父,远新定不负义父所托,替您打理好府邸内的一切,只可惜孩儿才不配位,您一定要赶紧好起来啊!”
说着,楚远新趴在床头,泣不成声。
众人看得动容,不少妇人竟共情抹起了眼泪。
可怜武玖行心知肚明,却无法出声。
只能看着自己养大的逆子在床前装模作样。
一直到傍晚。
络绎不绝前来探望的宾客才悉数离开。
病房里,此刻仅剩下楚远新和桂茹真二人。
桂茹真手里还端着汤药。
楚远新脸上的泪痕也未完全干涸。
等丫鬟关门离去后。
啪一下,桂茹真将装汤药的碗扔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