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稚宁看着摇头否认的周寄安,心有不忍地逼她认清现实:“也就是在权衡得失,这在现在很多的婚姻关系,甚至在普通恋爱关系里都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所以是我给他带来的失远多于得,是吗?”
路稚宁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事情,还以为是自己那句话没对,把她带跑偏了:“我们的谈话背景是他已经出轨了,所以我的意思是,是他在衡量和你分手的后果是否是他愿意以及能够承担的,很明显他衡量错误。”
他的声音愈发的艰涩:“而且就你刚刚问的那句话,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具体是怎样的。”
路稚宁忽然撇开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给周寄安分析过很多东西,她考试考砸的的每一科;她和其他女孩子有矛盾之后,别人的内心所想;看电影的时候,人物的行为动机和后续发展。
但……他真的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给她分析感情问题,他在心里自嘲一声,继续道:“但我并不认为他的失多于得,你不擅长索取,也并不索取,这个房子里应该没有他的任何东西吧。”得到周寄安的肯定回答后,他双手一摊,“你看,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失去多少,而且以他的家境来说,应该连九牛一毛都不算吧?”
周寄安沉默了,因为她对程舟的家境没什么概念:“不能这么算吧?”
路稚宁抿唇,质问不争气的她:“那要怎么算呢?你有没有为你自己算过?别人付出一点,你要回报十分,而且你的付出从来不计回报。”
他突然无法克制情绪,扬声道:“你这段感情都要把你自己谈没了!周寄安,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问问你自己有几分以前的影子!”
周寄安紧闭着双唇,蹙起眉头,忍着泪意,但即便仰起头还是没能阻止眼泪的热涌。她委屈地别开头,撇着嘴角,她也知道她越活越不如以前那个自己,她也想变回以前的自己,但……回不去了。
路稚宁见她明明看着那么痛苦,却哭得毫无声息的样子,忽而撇开眼,嘴上的刀继续不留情面地往她心里扎,要的就是打碎这份对不值得得人的信任,否则她会一直受伤:“别人伤害你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需要你这个受害者为他考虑吗?刚知道他出轨时候的痛,你是忘了吗?”
周寄安满脸泪痕,扑上去想要捂住他的嘴唇,阻止他说出更多扎心窝子的话:“不要再说了!”
路稚宁不顾手上的伤,抓住她的双手,把她平躺着按在沙发上,那双平日里如湖泊般沉静的双眼此时火光冲天:“他明明得到了那么多,你的包容,你的体贴,你的不计付出,你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些他不应该珍惜吗?他怎么敢出轨!怎么敢把这些弃如敝履!他怎么敢这么对你!”
周寄安无力地躺着,泪水像火山喷发的岩浆般一发不可收拾,滚烫地从眼角涌出,势不可挡地灌进耳廓,她没忍住,不小心哽咽了两声,然后赌气似的撇开头。
路稚宁闻声,气势突然就弱了,就像被扎破的气球,包着纱布的手轻轻拭过她发红的眼角,声音喑哑到近乎听不见:“你珍惜你自己吗?”
“你允许别人这样伤害你,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爱你的人的感受啊?”话音刚落,一滴泪就从他带着疼惜的眼中直直地滴在周寄安脸颊上。
像是一颗露水滴落在平静的水面,在周寄安心中溅起的涟漪却如同海啸一般,她猛地侧过头,先是不敢置信地轻轻用手指碰了一下那滴泪,然后放到眼前看了看那点水痕,颤抖的视线才转向路稚宁本人,他的眼眸难过得像是被蒙了一层雾气,长而浓密的睫毛上沾满了湿润,玉石般得鼻头微红,整个人透着一股难言的破碎,那瞬间,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剧烈地撞击了一下。
路稚宁好似没发觉什么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只是语气变得不再那么激烈了,言辞也稍有斟酌:“你还想知道为什么?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之所以说不出口,有一种可能是因为那个答案很丑陋,他没有办法言明,即便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不想在烂的那一面增加砝码,让你更失望,这不也很正常?”
周寄安忽而抬起手触碰到那片湿润,路稚宁条件反射般颤了一下眼睫,她感觉自己好像被蝴蝶柔柔地扑打了一下。
他直直地看着周寄安,她却懵懵懂懂地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人是倾向于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营造自己好的一面的,哪怕撒谎。”
他很少顺毛摸,但一摸就一个准:“所以不要再纠结那个答案了好吗?”
周寄安乖乖地点了一下脑袋:“好。”
他把她拉起来坐好,趁着她听话的时候多说一点:“既然不再执着那个答案,你也不让我纠结这个人,那我只好把你管死一点了。”见周寄安盯着他,他冷哼了一声,“看什么?你不就是想让我别管他吗?怕我和他起冲突?”
周寄安点点头。
“怕我和他起冲突之后,你不知道帮谁?”
周寄安摇骰子般晃脑。
“那你帮我还是帮他?”
周寄安抓着考试小抄,念出了答案:“帮你。”
路稚宁想到她刚刚对程舟的‘袒护’,酸道:“我看你是帮他拉我吧。”
周寄安掷地有声:“帮你。”
路稚宁沉默两秒:“哼,算你识相。”没白哭!
“至于你说想到他就难受,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们又不是正常分手。”
周寄安觉得……有道理!
“还有你说很难忘记,原本发生过的事怎么能轻轻松松就忘掉,又不是失忆,要是能忘掉,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爱而不得……”他怔忪片刻,“所以我们的着眼点应该放在让这件事,让这个人在你心里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