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周通的询问。
周宁沉思了片刻，说道：“疯狂、嗜血、残忍、无情、恐怖……”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到处都是鲜血飞溅。
绞肉场。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却在区区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带走了数万人的性命，期间他不知听到了多少惨叫、呐喊、厮杀的声音。
若非两世为人，若非早有准备，周宁早就忍受不住那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场面。
但即便如此，期间他也数次心跳加速，享受了一番‘暴击’带来的积分双倍增长的快感。
也正因为调出系统面板，不时分心观看一下快速上涨的积分，他才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周通点头道：“虽然只是表象，但总结得倒也算是精辟。”
“表象？”
周通笑道：“我虽未曾亲临，但却看到了北狄的野心、不甘、野蛮，我曾无数次经历这种场面，却每一次都会心生不忍。
无论是为了北狄士兵，还是我武朝士兵，可我却又不得不一次次的逼迫自己去面对。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不过是文人骚客的感慨，但却是我一步一步，从一个普通人，走到镇北王这个位置上，所经历的一切，又哪里是区区几个字就能真正诠释的？”
他明明在笑，可周宁却从这笑容之中，看到了无尽的悲凉。
周通摇了摇头，叹道：“人老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了，这几年我都没怎么登上过北雁雄关的城头了。
每当夜晚躺在床上，这一闭眼啊，曾经的一幕幕总是会浮现在眼前。
同我浴血奋战的袍泽，跟我拼死厮杀的敌军士兵，入眼处尸骨成山！”
镇北王。
周通！
他是武朝的传奇。
这三个字远远不能代表他一生的经历。
但却是一个总结。
至于期间经历过什么，根本不足为外人道，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他只是一个武夫，也没什么太高的文学造诣，就算亲自口述，也很难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准确无误的表达出来。
周宁依然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通却笑道：“这几日，好好感受一下这样的战场，多看看，对你以后有好处。
要是感觉到了威胁你也可以随时退回城中，但也可以放心，北雁雄关是不可能让北狄从正面攻破的。
数日之后，北狄进攻之势暂缓，就到了我们主动出击的时候，讨狄中郎将的官职，对现在的你来说，确实有点太高了，所以你得再立新功才是。”
离开了王府。
回到军营中。
周宁一直在思考。
周通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从进入北雁雄关以来，自己是唯一一个，被这位镇北王召见，并且还得到了可以随时求见之殊荣的破狄将军，和其他被征召而来的人完全不一样。
剩下的十一个破狄将军，别说周通了，周阳都不怎么搭理他们。
更何况，自己只是和周阳一起出去打了一仗，周通竟然就把自己封为了讨狄中郎将！
“子龙，你觉得是为什么？”周宁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赵云和黄忠对视一眼，而后摇头道：“末将也不清楚。”
“汉升觉得如何呢？”
周宁又问。
黄忠笑道：“末将也不知，我连镇北王都还没见过呢。”
“我要你们有何用？”
周宁翻了个白眼。
赵云：“主公倒也不必多想，至少目前看来，王爷对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反而还给了不少好处。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什么目的，要通过主公你做什么事，等等这些，总会忍不住的。
咱们只需要略微等待一下就是，大概打完这场仗就能知道了，他总不能一直憋着不说吧？”
黄忠接茬道：“不说也没关系，到时候咱就装作不知道，直接回安平县去，看他急不急！”
“哪儿有这么简单？”
周宁摇摇头，叹道：“之前我也觉得，管他有什么目的，反正给我好处那我就收着。”
“但随着相处时间越长，我就越觉得不对劲，他堂堂一个镇北王，每次跟我见面，就滔滔不绝的说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高冷、什么叫矜持，就跟我爷爷似的……”
“爷爷？”
赵云和黄忠都是一愣。
“昂！”
周宁点头道：“你们是不知道，他就想快死了一样，也不管我听不听得懂，一股脑的就往我这儿灌输他的所有理念……”
“等等！”
周宁脑海中灵光一闪。
看了二人一眼，问道：“他该不会把我当成接班人来培养了吧？”
“接班人……是何意？”赵云问道。
“就是他的继任者，下一任的镇北王，当然，镇北王不太可能，但接任他守护北雁雄关呢？”
周宁若有所思的说道。
黄忠：“末将觉得不太可能，凭啥将北雁雄关托付给主公你啊？别忘了，他还有好多义子呢。”
“可他这些义子都怎么成器啊！”周宁理直气壮的说道，“看看那周阳不就知道了。”
黄忠笑道：“就算主公你天纵之才，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但时至今日，您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吧？怎么就让镇北王如此中意，非要让你继任北雁雄关的防守和坐镇任务呢？”
“这……”
周宁语滞。
赵云劝道：“主公何必想这么多？实在不行，下次见面的时候，当面问问他不就行了？”
“这不行。”周宁摇头道，“这些上位者、老头子，自诩聪明一世，就喜欢考验后辈，万一这是他对我的考验呢？直接问出口那我不成傻子了？”
二人无奈。
周宁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们出去吧，我直接一个人好好想想，反正目前没啥大事儿。”
“是，主公。”二人点头离去。
周宁翻身躺在了塌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营帐的棚顶。
“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个答案。
一直到三天之后周宁也没想出来。
而现实也不允许他再想。
数日攻城战之后，北狄一方付出了十多万人的代价，依然没有任何攻破北雁雄关的趋势。
大军营地后退三十里，眼看着是有了退却之意，周通所说的主动出击的时刻也到了。
周宁亲自带领五百白马义从和五百精锐骑兵斥候，赵云统领三千常山龙骑，黄忠临时任那一千精骑的统领。
在攻城战之后的第五天，北雁雄关大门敞开，数万骑兵分成十二股冲出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