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府出来。
周宁恢复了平静。
听完周通教诲，他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这事儿还真不单单只是后勤运输的问题。
就算他能够凭空‘变’出粮草辎重，区区几千人、几万人，还真不能攻破北狄王庭！
这个世界，毕竟不是地球，北狄也不是匈奴可比的。
单说武朝，都远比任何一个地球上，中国古代的王朝更加强盛！
现代化的中国国土面积，也才不过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而武朝呢？
天下共计一十九州！
南北纵深三千八百公里，东西横跨五千四百公里，简单乘一下就好了。
两千多万平方公里！
就算武朝版图不是简单的长方形，中间有些地形的缺失，可也绝对不少于一千五百万平方公里。
人口更是超过十亿！
中国古代，哪一个朝代能有这么多人？
武朝不差，东、西、南、北四部蛮夷同样不差，只是武朝更加强盛罢了。
单说北狄。
周宁从周通口中得知，北狄王庭立在距离北雁雄关九百里之外的贝格尔湖畔，那是一座丝毫不逊色于北雁雄关的超级城池！
没错。
矗立在草原之上的巨型城池！
背靠贝格尔湖，北狄王城年年风调雨顺，周遭更有良田、牧场无数。
只是因为草原的资源局限性，缺少足够的各类矿产，再加上游牧民族天然的习性问题，导致大部分部落分散在草原各处，这才无法形成气候。
王庭常驻人口就不下于百万人，乃是北狄最大的部落，也是政权所在的中心处！
别说周宁麾下现在就只有五千人，哪怕五万人的编制满了，也不可能简单地攻破这座城池。
更别提孤军深入的情况了。
“敌强我弱，若非背靠武朝，凭我这点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儿的！”
周通毕竟位高权重，了解到的讯息高出周宁许多，才有了这种信息差导致的错误想法。
他之前还以为，北狄每一个部落，都是那种蒙古包似的扎营方式，管你部落多少人，大约也就是蒙古包多一点罢了……
如今才知道是自己想差了。
之前在王府中，周通最后跟周宁的说话，让他醍醐灌顶。
“在这大草原之上，如今粗略估算，北狄各部人口加起来，约为一千五到两千万左右，如天上繁星，大大小小的部落，分散在草原各处。
实际上，在这片大草原之上，资源是完全足够北狄各部生存的，即便不来入侵、劫掠边境，他们也能过得还不错，可是为什么，他们依然乐此不疲地年年袭扰？
原因很简单，资源种类不够多！除了牧场、水源、土地之外，草原上没有矿产、无法养蚕、更没有稳定的盐和茶等物资的获取渠道。
满足了基本的温饱之后，他们当然想要过得更好，想要发展的更加壮大，武朝地大物博，各种资源数之不尽，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目标，不打我们还能打谁？
而武朝为什么不彻底占领草原？原因也很简单，草原太大了，单单北狄分布的各个区域加起来，就至少有整个武朝疆土一半这么大。
地方太大，资源太少，根本就没有占据的必要！
在武朝之前，好几个前朝，都曾经做过征服草原、在各地驻兵的事情，哪怕我武朝建国初期，也曾压得北狄喘不过气来，年年派遣使臣，对我称臣纳贡！
只是如今，武朝式微，他们才有了别的心思。
简单说来，地方大、人口少、收益小，不值得投入太多的精力，所以一直以来，中原对于四部蛮夷的态度，都是能安抚就安抚，能谈和就谈和。
咱们家大业大的，跟他们计较什么？不过一群未开化的蛮夷罢了，给他们点儿蝇头小利，让他们沾沾自喜就行了。
中原王朝一千多年的历史中，北雁雄关曾数次被攻破，但哪一次不是很快就打回去了？
你真以为我周通，贵为武朝镇北王，二十年来镇守北雁雄关，真就只有防守之力，不能主动反攻？”
有些道理。
不说永远都不懂。
但只要说开了，其实也很简单，很轻易的就能知道其中蕴含的哲理。
周宁的三观遭受了不小的冲击。
原来……
不是打不过。
而是不想打！
这就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北狄是没办法，只能在这片地区生存，偶尔遇到天灾人祸便会苦不堪言。
但中原地区的人不是啊！
他们过得挺好的。
四方蛮夷天天年年在边境跳来跳去，仿佛悍不畏死一般，为什么？
人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吃饱了饭没事儿干，那就来打武朝，一来练兵、二来减少自身人口压力，还可以树立一个精神对手，让整个族群有力就往一处使，也避免了内乱。
简而言之，打武朝，对四方蛮夷来说就是政治正确！
也是发展需要。
而武朝不对他们动手，完全就是因为没必要，费力不讨好。
周宁回到军营之后，做出了总结：“最直接的原因，其实还是生产力不够，科学也不够发达。
草原上没有矿产？别开玩笑了，不过是北狄开采不了罢了，当然，以武朝目前的水平大概率也不够看。
这么说来，让我这种人穿越过来，完全没必要啊，搞个科学家之类的过来，整个‘工业革命’出来，分分钟让武朝称霸世界，呵呵呵……”
想到后面，周宁自嘲一笑，他对这些玩意儿那是完全不懂。
“怪不得武朝当今的宣和帝，如此昏庸无道，卖官鬻爵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但武朝内部依旧稳定，至少目前看不出任何端倪。”
周宁心中如是想着。
“不管了，既然周通如此看重我，也愿意栽培，那就趁他还活着，多薅点儿羊毛，不管怎么说，先发展自身才是硬道理！”
心中有了计较，周宁也就没那么多想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要自身强大，将来不管出现任何变故，那就都不需要担心。
于是，在他安静下来之后，整个北雁雄关内部，也就没什么事儿了，都在静静等待着北狄大军的到来。
五日之后。
由左庭王铁黎所率领的五十万北狄大军，也终于在长途跋涉之后，来到了北雁雄关前方十里的位置安营扎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