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韩晗拿着数学卷子，她拉了拉他的袖子，有点难为情，但想起夏寻的话，那点微妙的羞耻感也就自然而然地消散了。
“空着的题我都不太清楚答案。”
韩晗说得很委婉，但事实上是她空着的题一点思路也没有。
好吧，她还是很要面子的。
夏寻手指捻着卷子边缘，他似乎怕韩晗难为情，主动开口，声音清朗：“这些题确实蛮难的，做不出来很正常。”
韩晗听后，眼睛亮了亮，她唇角露出点笑：“嗯。”
虽然她知道，夏寻这么说肯定是在安慰她。
毕竟常年霸占第一名的人说这种基础难题，怎么听都像凡尔赛。
不过他愿意花时间安慰，是不是也说明她在他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这可能就是同桌的优待吧。
他拿着笔在上面细细讲解，韩晗看着纸上的公式，思路慢慢明了。
她逐渐分神，目光移到他认真的侧脸上。
韩晗觉得他在讲题时，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夏寻身上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帅气。
冷艳的五官被窗外透过的薄光照耀着，头发在光影下乌黑柔顺，淡淡的余晖照在少年宽厚的背影上。
“懂了？”他讲完。
许是很久没有听见少女的回答，又加重语气嗯了一声，尾音拉长。
一只修长均匀，骨节分明，手背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屈着手指，缓缓扣了扣桌面，笑着说：“回神了。”
韩晗点头，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夏寻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会了？”
韩晗勉强点了下头。
她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偷看他上瘾的。
她拿起笔写了一半，就停下来，不知道怎么写了。
只听了一半，后面的都在欣赏颜值。
夏寻默然两秒，倏忽撇嘴一笑，眸子闪过一丝无奈。
韩晗被这笑晃了一下，有一瞬间的呼吸不顺。
他淡言：“在看我？”
韩晗一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夏寻挑眉，似笑非笑：“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
他扬眉，拖着音调懒洋洋的，臭屁又傲娇：“毕竟你还挺喜欢偷看我的。”
“不过，可以正大光明的，我不收钱。”他提肩笑，“免费的。”
韩晗这个时候突然想到她看的追人大技。
第一步，先撩。
第二步，调戏。
感觉已经撩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调戏了。
要不试试。
“不收费？”韩晗啊了声，“那以后呢，你打算做牛郎，看你还要收费？”
夏寻：“？”
韩晗见他不讲话，只是静静地沉默地看她。
她眨了下眼，笑了下，温暾地说：“其实我刚刚也没看你……我在想牛郎。”
“……”夏寻提肩嗤笑，他顺着她的话说，没有拆穿她，眼神有些散漫，淡言：“牛郎有我帅？”
“其实吧，帅不帅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情绪价值。”
“哦。”夏寻启唇，“就是喜欢有情绪价值，活好的鸭。”
“你审美挺好的？”夏寻看她，冷冷地开口，“一般人挺少达标的。”
韩晗舔唇。
好了。
又生气了。
她又没说他是鸭，而且她也没说话好啊。
韩晗一想到活好的鸭，她脑子里就不可控地涌入了一大堆黄色废料。
脸慢慢被涨红。
“好了，不逗你了。”夏寻看着她烧红的脸，也晓得她就是人菜还爱玩，他轻笑片刻 ，“这次好好听。”
“牛郎睡觉的时候想。”他云淡风轻，面上没有一丝变化，“这样容易实现。”
“实现什么？”韩晗咽了口口水。
“睡他的愿望。”他面不改色，神色自若。
调戏失败。
她才是被调戏到的那个。
不行。
韩晗呼了口气，给自己做足了心理预设。
“我觉得你就很适合做牛郎。”她说。
说完就像只鹌鹑一样，怂在那。
夏天耳尖有点红，喉结滑动，莫名有些痒。
像是有羽毛划过。
他咳嗽一声，慢条斯理又忍无可忍地开口：“正常点。”
语气倒是下意识地软了几分。
像是无意识地纵容。
“别老是想有的没的。”
“你害羞了？”韩晗问。
夏寻抿唇，避而不答：“好好听，别讲话了。”
他拿笔又给韩晗讲了一遍。
韩晗红着脸，忍着心跳爆炸的风险，专注听，她把余下的公式写好，给他看。
夏寻点头：“做得不错。”
他从课桌里拿出一颗糖，放在她桌子上。
“奖励。”
韩晗睫毛微微颤着，惊讶：“你这小老师当得好认真。”
“老师的任务。”夏寻眼神闪躲，正色，“想认真做而已。”
“不过你真当我是幼儿园的？”韩晗好笑地问，“好像哄小朋友的把戏。”
听到这，夏寻翘了下唇，眼睛落在她身上：“有什么区别吗？”
韩晗不解，当然有区别：“……”
“不就是大点的小朋友。”他直直地看着韩晗。
韩晗心猛地一惊，好像他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击中心灵。
他的课桌里到底放了多少东西？
韩晗好奇，每当她成功解出一道题，夏寻就会夸她，然后从课桌里拿出零食放在他的桌子上。
一个晚自习下来，韩晗的桌子上都是各种零食，她笑得明亮又好笑：“你从哪买那么多零食？”
“小卖部。”他挑眉。
韩晗微微蹙起眉头：“可是那么多，岂不是花了很多钱。”
韩晗猜测：“你该不会把这个月零钱全用来买这些零食。”
然后当成奖励，给她。
这样一想，韩晗怎么也不可能收下。
“想什么呢？”他扬眉，很淡定，“没花多少钱。”
“收着。”他答。“这种甜的东西本来就是给你买的，你不吃，也没人吃。”
她犹豫了下，毕竟是他的心意，可韩晗也不想让他花很多钱：“那我明天给一百块钱，我这个月花钱花得有点多，下个月再给你八十。”
“可以吗？”
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看着很穷？”
韩晗摇头。
“这点钱我还是有的，给你的奖励。”他平静地说，“收着。”
韩晗想了想，还是不能白占便宜：“那我请你吃饭？”
夏寻这次没有拒绝，唇角带着点不显眼地笑：“行。”
晚自习结束，今天他们组值日，韩晗擦好黑板，她把零食一件一件收好，放进书包里。
心里像吃了蜜似的，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
请吃饭？
两个人。
和约好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
张清羽笑着问：“韩晗，你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我看你从午休结束就一直带着笑。”
“啊？”韩晗有点惊讶，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有现在笑得很明显。
她摸了摸唇角：“一件很幸运的事，被我遇到了。”
幸运地让她觉得她今年所有倒霉的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或者说，从遇到夏寻的那一刻，她就应该原谅所有的一切。
老天给了她一个很好很璀璨的宝藏，有可能这并不属于她，但她遇到了。
能遇到已经很幸运了。
韩晗值好日，她出班级，看见夏寻懒洋洋地靠在窗边，她笑着上前，唇角全是笑：“好了，同桌。”
“走吧。”夏寻习惯性地把她的书包取下，拎在手里。
“可是这样，你既要免费教我，又要额外花钱奖励我，是不是觉得很亏？”韩晗下了公交忍不住问，这个念头一直绕在她心头。
“有点。”他笑了一瞬，干净低沉的嗓音在空气中，“所以你得请我吃饭。”
韩晗扬眉：“啊？”
“你今天心情好也是因为我要请你吃饭？”
“对啊。”他偏头，唇微咧着，少年气满满，“白得的饭吃起来就是香。”
好像还没到调戏那一步。
韩晗追问：“就没有别的原因吗？”
就不能有一点是因为她吗？
夏寻跑，韩晗在后面追，一前一后的，他故意让着她，韩晗每次快追上他时，他就加快速度。
韩晗只能看着近在咫尺的衣角，随着风飘扬。
在黑色的夜晚，少男少女的笑声在空中飘荡，传到很远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