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陈恒专门去一班找芳绮。
陈恒：“芳绮，你要是有空多跟韩晗交流一下？”
芳绮好奇：“交流什么？”
“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她现在这样，我们身为朋友要想办法把她拉回来。”
芳绮哦了声，有些不情愿。
但还是答应了：“我尽力。”
……
第四节课下课，夏寻拿出自己写的化学公式递给韩晗，韩晗扫了眼纸张。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夏寻，又看了眼卷子，出声问：“你认真的吗？”
“平常你写的字明明就不是这样的，这字写的跟狗爬似的。”韩晗怀疑他在耍她玩。
夏寻放下手里的笔，他摸了下后脑勺，解释道，语气依旧随意，但熟知的人就会发现，一般只有他紧张的时候，才会十指相扣。
“我昨天练了很久你的字迹，但都练不像。”
“你要不先将就着用。”他语气平淡。
倒是耐着性子解释起来。
韩晗心猛地一戳。
“要是老师说我写得太丑，罚我抄个一千遍怎么办？”韩晗攥着纸，有点紧张地问，这确实是让她担心的问题。
毕竟，化学老师在一众老师中最严格，最没人性，号称学校的灭绝师太，辣花摧手，毫不留情。
韩晗也是最怕她的，要是别的老师，韩晗估计敷衍了事，随便胡诌个理由，比如，昨天睡太晚了，写的字也开始犯飘。
要是张遮，肯定是深信不疑，而且还会感慨学生的不易，晚上还要熬夜写作业。
可惜灭绝师太不是随性佛爷。
她可能只会冷冷地说，连公式都记不住，还好意思睡觉。
“我替你写。”
他声音清冷，眼神落到字迹上，眼皮跳了下，是写得太丑了。
“你还替我？”韩晗眼睛干净，“这狗爬的字哪里像我写的。”
她皱了皱眉头，又拿出自己昨天写的公式，刚开了个头，要是现在补，肯定来不及了。
夏寻挑眉，手随便扯开韩晗摊在桌子上的数学笔记，翻到不知道哪天记得的笔记上，那上面的字歪七扭八的，根本看不懂，像甲骨文：“不像吗？”
韩晗凑了过去，头低着，脸擦过他的手背，一瞬间的温热穿过血液，滚烫地蜇人。
她很不愿意承认，但这确实是她写的，她应了声：“写成这样是有原因的，我当时太困了。”
“在那么困的情况下，还有心力想着要努力记笔记，这是应该受到表扬的。”她强词夺理。
夏寻默不作声，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拿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想到化学课，韩晗一脸惆怅：“一百遍，抄死我得了。”
她现在应该还在写作业吧，黑夜沉沉，他扣着笔帽，把书合上，拿起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写起来化学公式。
刚开始，他有意模仿韩晗字迹，娟秀小巧，一笔一划都工工整整的，可字迹也不是短时间练成的，他写废了两张纸还没写出来，和她相似的字迹。
又怕用自己本来的字迹会被发现，他眼皮跳了下，把笔换成了左手。
这样写出来的字，既不像他的，也不像韩晗的，像狗爪写出来的。
他翻出一个小本子，里面夹着一个小纸条，上面的字和夏寻用左手写出来的字倒是出奇的相似，鬼画符和狗爪子真是不相上下。
那就是韩晗和睡魔对抗上，似醒非醒的时候，写出来的字，夏寻笑了下，这蛮好模仿的。
“是应该受到表扬。”可能是因为听多了她不讲理的，现在面对她的强词夺理，他的反应也只是淡淡的，甚至有点想笑。
韩晗抿唇，不说话，她看着他想压又压不下去的笑意，就知道，肯定是在笑自己，这理由，她听着也不信。
可半睡半醒的状态下，能写出什么好字来，最关键的事，韩晗想起。
她当时写这个的时候，是觉得自己好厉害，眼睛半睁不睁的，老师的声音远得像从天边传过来的，但她的手还在动。
韩晗也不清楚，反正她当时觉得她的意识是清楚的，写的字也一定是工整的，等她彻底醒了的时候，看着笔记本上的鬼画符，而且还跳出了栏杆线，歪不溜秋的。
她只是觉得，有些时候，你想得和真实发生的一点也不一样。
“你别生气。”夏寻看她久久没有反应，提唇。
难得没有火上浇油，反而脾气好好的。
他突然想到，吴尘第二节课讲的话：“寻哥，你好像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我估计妹妹以后可能不会搭理你了。”
那眼神里面带着点好自为之。
夏寻不以为意，可他后面发现，他真的得罪了他不能得罪的人。
原本，韩晗会下课后和他讲话，倒水。
现在芳绮见缝插针地黏着韩晗。
原本属于他的时间被占用，从下午的第一节课到第四节课开始，他和韩晗没有半点交流，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关键是他还不能生气，不能甩脸色，这个人对韩晗很重要，他只能无奈地受着。
而且他还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到她的朋友。
“我下次会改进。”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淡然，没有半丝犹豫就率先认错。
韩晗咬唇，其实她也就是有点紧张，毕竟这写字的跟狗爬似的，和她写得一点也不像，不过和他自己写得也不像，他能写成这样也不容易。
她看着他对着自己说，他说抱歉，她突然觉得难受，为什么他要愧疚啊。
这又不是他的错，要是他不帮忙，她就完不成作业了，他不应该这样啊。
他本就应该光芒万丈，惹人注目，他就是有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要是他有尾巴，韩晗想，那他的尾巴一定是垂着的。
“夏寻，你在抱歉吗？”她问，“我很感谢你的，虽然字丑了点，但我也知道我在我同桌心里的地位肯定是不一样的。”
“愿意为了我写一百字的化学公式，我真的真的超级开心。”韩晗乐呵呵地。
夏寻眉目舒展开来：“那就好好珍惜吧。”
他笑了，好看极了，星星住进眼里也不为过，韩晗也奇怪，她就是觉得，夏寻一笑，眼里就像住进星星一样，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这么好的同桌也确实不常见了。”他眸子微弯，看着像平时一样，傲娇又有点别扭，“你要好好珍惜。”
韩晗“哦”了声，她突然有点嘚瑟，话不过脑：“你这样笑着真好看，眼睛像住在星星，我好喜欢。”
夏寻扬着的笑又扬了一瞬，他弯眸轻问：“不笑就不好看了？”
韩晗看着他的表情，他像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直直地不加掩饰的，眼底的笑意也愈发深沉。
韩晗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她似乎要沉进这眸子里面，她眨眼，翘着唇角，低低地笑了：“你怎么那么幼稚？”
“这怎么幼稚了。”他说，“我这是在意同桌的评价。”
“只有同桌才有这待遇？”韩晗问。
“嗯。”他说，“只有你有。”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很淡，但话里含着浓浓的笑意。
她听见外面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看见窗外夕阳渐渐地落下，世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只有心跳声震耳。
皮肤下的血液翻涌，她咽了下口水，明明他没有靠近，两人隔着安全的距离，他只是闲散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相扣。
还是一副闲散模样，像个闲散少爷，家里有很多钱，所以对所有事都无所谓，就只会败家花钱。
但此时她却莫名觉得有种压迫感，就像是明明不抱希望的事，又给了个期待，像是有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忘记所有的顾虑，一口气把心口的秘密全部剥洗。
韩晗呆呆地注视着他，她没有脑力去思考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只是呆呆地问：“你对我那么好，我要是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你不是没有早恋的打算吗？”他笑了下，看着有点拽，“意志力那么不坚定。”
“没这个打算。”韩晗反应过来，她脸唰地红了，“我去交化学公式了。”
“去晚了，老师可能要生气。”这解释够掩人耳目的。
“嗯。”他轻笑，肩膀微颤，胸膛微微起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