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晗回家吃完饭，转身投身于书本的怀抱，再次抬眼，已经是到了凌晨。
手机屏亮了亮。
陈恒：“我忘带钥匙了？”
韩晗扬眉，她打开自家的门，看见他站在那。
陈恒：“谢谢。”
韩晗从冰箱拿了瓶酸奶递给他：“干吗突然那么客气？”
“我们太熟了。”陈恒说，“韩晗，是因为我们太熟了对吗？”
因为太熟了。
所以才不会注意到他。
韩晗莫名地看着他，只觉得他脑子有病。
“你对夏寻很好奇？”他问。
韩晗觉得他这个问题无聊，但还是回答：“不是好奇，是喜欢。”
陈恒没接她递过来的酸奶。
他越过韩晗，走出房门。
韩晗追上去：“你不是没带钥匙吗？去哪？”
“我舅舅那。”
韩晗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只觉得莫名。
她回到房间，看着满桌的作业，哪还有心情思考他今天这种反常的行为。
只觉得头大。
手中攥着的笔紧了紧。
写完这些，突然想到还有化学公式的罚抄没写。
100遍。
天杀的。
10遍意思意思就罢了，还要写一百遍。
韩晗手都写麻了，她看了看课表，化学课在下午。
化学课代表是苏默，是韩晗的初中同班同学，一个安静内敛，长得文静的女生，韩晗觉得要是跟她说一声，放学之前交给她应该是可以。
她想着，就爬上床，换好睡衣睡觉。
一夜无梦。
昨天天有人和你表白了，我好像有点嫉妒，但也没有资格吃醋，亲眼看着你被别人告白的感受可能就是。
有人当着我的面，捡到了五毛钱，而那是我本来用来买辣条的钱。
《韩晗的小金库》
第二天，韩晗起迟了，她忙里忙外地穿好校服，穿上鞋子就跑出家门。
夏寻穿戴整齐，早早地等在韩晗家门口。
他戴着耳机，漫不经心地站着，阳光直直地打在他脸上，镀了层柔光。
看上去少年气满满，韩晗慢慢地走到他身后，他的背影宽阔，看着很宽大，韩晗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笑嘻嘻地：“等多久了？”
“刚来。”他挠了下脑袋，看着心情不错，也没计较韩晗刚刚的自来熟行为，“知道你会熬夜，没吃饭吧？”
韩晗摇了摇头，她看了眼手机：“算了，我饿着吧，要是吃了饭再去，估计要错过早自习。”
夏寻左手伸出：“给。”
“别多想。”夏寻说，“算还你的。”
是刘福记家的烧煎，韩晗眼睛放光，这个要排好长的队，而且最关键的是距离远。
韩晗不相信地问：“过夜的能吃吗？”
“今天买的。”夏寻不耐烦地塞给她，“爱吃不吃。”
他有那么坏吗？
买过夜的送人。
“我吃。”韩晗蹦蹦跳跳地追上去，她笑得明媚，“你今天起那么早就给我买早餐，我真的会怀疑，你是不是觉得我比较特别，所以……”
夏寻勾唇：“别误会，我就是失眠，恰好想着缺智的同桌，本来就不聪明，要是再不吃早饭，那可能更笨。”
“夏寻，你这么说话，我会生气的。”韩晗咬了口烧煎，堵的嘴鼓鼓的，像松鼠，“你现在必须要说十遍，你的同桌是最聪明的。”
夏寻忍不住笑：“我的同桌一点也不聪明，很傻。”
“干吗，还气我。”韩晗撇了下嘴，不过，看在六福记烧煎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她把话题扯开。
“你作业写完了吗？数学综合练习你做完了吗？我就做了一题，其他都好难，出那么难的卷子简直是为难人，我那一道题研究了三十分钟，还有昨天化学卷子上次公式错的，不是罚抄100遍嘛，我好像才抄了一半不到，好烦啊，回去还有补作业。不过还好，今天有体育课，可以休息。”
韩晗说话没什么语序排列，就是想到哪说哪，她一吐为快，夏寻就安安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他抬了下眉：“没写。”
“数学卷子是选做，不用着急，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我呢，也不是摆设，那什么，还有化学的公式。”夏寻声音平静，“我昨天闲得没事，就随便写了点，本来都打算扔了，你需要的话，就免费送你。”
他话刚落，韩晗立马答，“我要，很需要，夏寻，你太好了，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他挑眉，带着点笑：“喜欢我？”
韩晗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她舔了下唇：“是喜欢你的化学公式。”
走到班级，韩晗第一次感受到名校的压力，大家都埋着头，手里拿着笔，奋笔勤书。
这还是以前那个每天早自习前吵吵闹闹的班级吗？
韩晗后退了一步，看了下班牌，没错，还是那个班。
前排的张清羽转了过来，看见韩晗，笑嘻嘻地招了招手，韩晗觉得和他算熟，本来就是前后桌的同学，离得近，再加上两人都是理科小白，更加有话题可聊。
他问：“韩晗，数学老师真不是人，除了那个变态卷，还布置了一份隐形作业，课下练习的十到十二页你写了吗？”
韩晗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什么时候布置的？”
张清羽扁了扁嘴：“就是晚自习结束的时候，人都走一半了，还布置。”
原来大家都在补作业啊。
还是那个班。
韩晗麻利地放下书包：“你写完了吗？写完借我看看。”
“写完了。”她还没说完，张清羽已经把练习册从课桌掏出来递给她了，临了还不忘补充，“这个是罗耿的答案，保真。”
韩晗点了点头，随口问：“罗耿来了吗？”
“他一般是早自习才来，不过我有他微信，我跟他要，他就给了。”
夏寻漫不经心地放下书包，他就这样看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昨天还想看他的腿，今天就和别人有一句没一句聊得很开心。
挺好。
似乎是忍耐到了极限，在张清羽停顿一秒时，马不停蹄地开口，语气倒是轻描淡写，像是无意想象，大发慈悲地随便问问。
“化学公式不要了？”
“要。”韩晗立马答，“等我把这个抄完再讲。”
张清羽本来对传闻中的大佬有点畏惧的，毕竟学校论坛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学校来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打起架要命的人物，一言不合就能把人打进医院。
这事传得跟真的一样，还有人专门开帖证明，所有人都信了。
不过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他觉得夏寻不像是随便乱发脾气的人，或者说，没什么脾气，很懒散随性的一个人。
好像在他眼里，就没什么事可以在意，他像是融入集体又分离集体的人。
朋友多却又很落寞。
夏寻察觉到张清羽的视线，他朝他那瞟了眼，张清羽立马收回，看着低着头的韩晗：“那个，你慢慢抄，不要着急。”
夏寻此时看着喋喋不休的张清羽，心里燥极了，像是自己的藏着的珍宝被窥探。
他捏了捏笔，抬了抬眉骨：“你就非得抄作业。”
韩晗低着的头抬起，她盯着夏寻看，张清羽似是嗅到不明的敌意，他识趣地转身，韩晗看向他。
阳光落到他的脸上，使他更显得白，桃花眼微眨，眸子漆黑，深沉一片。
一句很平静的话，偏偏出口却又让人觉得嘲讽，嘴角此时的笑也扭曲了本来的原意，变成了讽刺。
她以为下一秒，夏寻会落下一句，不能自己写。
没想到，下一句是：“不能不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