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冥尘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举着酒杯歪头轻轻一笑：“你忘了，我还没给你礼物，”他望着秦湛，但双眼却突然空虚起来，似乎在透过眼前这个已经长大的俊逸少年，看向阔别已久的曾经：“以前每次过生日，你都会提前好久向我要生日礼物，今天怎么了，”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还有半个小时今天就过去了，你还是没来找我。”语气里有着化不开的惆怅。
秦湛看了一眼沈冥尘手腕上那块，早已被他忘得一干二净的手表，在看到它的瞬间，当时拍下这块腕表，期待沈冥尘戴上那一刻的心情又骤然被回忆了起来，时光错落的将曾经的心愿在如今的节点完成，但心境却大不相同。
秦湛错开了眼睛，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郑重，似乎真的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由衷感谢一位照顾他多年的兄长：“小时候不懂事，给哥哥添了很多麻烦。”
两人之间横亘着那么多说不清，看不清的感情纠葛，这句话在沈冥尘耳中显得极为刺耳，他笑着摇摇头，勾起的嘴角里盛满了化不开的苦：“我倒希望你永远都是小时候，永远都不要长大。”
秦湛牵扯着嘴角错开沈冥尘灼热的眼神，看向冷风中飘扬的玫瑰，没有说话。
沈冥尘仰起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秦湛看着他紧蹙的眉眼，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沈冥尘将酒杯随意的放在一旁的圆桌上，顺手拿起摆在旁边的礼盒，递给秦湛，温声道：“生日快乐，我的小朋友。”
回到房间后，秦湛将礼物扔在窗台前，堆在地毯上那一堆还未来得及拆的礼物中央，头也不回地钻进浴室。等到秦湛身上冒着暖融融的热气走出浴室时，控制不住的瞥了一眼那个小山包，最后还是忍不住将沈冥尘的礼物从最上面拿起来，打开了书桌最左侧的柜子。
秦湛盯着满柜子的东西慢慢抬起手，拿出一只黑色的吉普玩具车，拨动了一下依旧灵活的轮毂，打开车门摸了摸端坐在驾驶座上的小人，不自觉的笑了笑，这是他八岁生日时沈冥尘送他的礼物。
沈冥尘送给他的礼物装满了这只柜子，从前他经常会在一个晴好的天，把这些礼物拿出来擦一擦，挨个摸一摸看一看，但这些日子里，秦湛已经不记清上次打开这个柜子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了，缠绕不清的纠葛似乎快要耗尽了当初那些为数不多的温存，秦湛无奈的叹了叹，将今天这个唯一没有拆开的礼物一齐放进柜子，上了锁。
第二天一早，秦湛起的比平时晚了些，他推开房间门正要往楼下走时，碰到了同样是刚睡醒的沈冥尘。他微微低头，边走边揉弄着太阳穴，大概是宿醉后头痛。
秦湛看着沈冥尘半眯着眼睛，他怕人摔倒，走过去扶了一把对方的胳膊：“不舒服？”
沈冥尘感觉手臂一热，先是微微顿了顿，布满血丝的眼睛看清来人后，突然笑了笑，本来腿脚挺灵活的人，突然虚弱了起来，半倚在秦湛身上，嘟囔着：“嗯，难受。”
秦湛很少看到沈冥尘有如此示弱的一面，他紧张的一把搂住沈冥尘的腰，将人全部的重量都架在了自己身上，担忧道：“这么难受，我送你回房间吧，你先回去躺着，我去楼下把早餐和醒酒汤端上来，你就别动了。”
沈冥尘虽然挺喜欢秦湛这样搂着他，但毕竟秦湛的伤痊愈还不到一个月，他不敢把自己完全压在对方身上，擎起身体但一只手依旧搂着秦湛的肩膀，带着他往楼下走：“没事，我下去喝杯茶醒醒酒一会就好了。”
秦湛忍不住叮嘱：“哥，你还是要少喝酒，你这样喝太伤身体了。”
沈冥尘侧头凝视着秦湛皱着眉一直盯着他脚下的小模样，心软的不行：“好，都听你的。”
两人就这样半搂办抱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到楼下，却没注意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收入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中。
“小湛，冥尘。”
秦湛和沈冥尘应声抬头。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披着一身寒风站在门口，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眸中闪烁着锐利的精光，男人脱下外套递给站在一旁的何叔，慢慢向他们走来。
秦湛看到来人时有些不敢置信，他已经有将近半年多的时间，没有见过沈赫了，他手术住院和昨天的生日宴都没有现身的人，在今天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特别的日子里，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让秦湛感到吃惊的同时也有着莫名的不安。
多年来，他和沈赫的父子关系已经不能用常规的‘好’或‘不好’来形容，以前外公身体硬朗，一家人都住在老宅时，沈赫在秦暮山面前还有一副慈父的样子，对秦湛疼爱有加百依百顺，但一旦在秦暮山看不见的地方，沈赫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跟秦湛说。
秦湛小时候，还不太懂事的时候，以为天底下所有的父子都这样相处，也不觉得什么，等到秦湛慢慢长大，对父子间的亲情有些懵懵懂懂的概念时，沈赫已经能只手遮住半边天，不常在老宅出现了，所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一过很多年，沈赫于秦湛而言更像一个不太相熟的陌生人，见面以后相互寒暄着问候两句，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