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账,丁力还是拎得清的,所以,苦点,累点,也就不算什么了。
送走了两个年轻人,丁力去了小屋,将两柄三棱钢刺,放入柜子底下一柄,以备后用。
他只留了一柄在身上,而且,他还想了一个绝佳的放置三棱刺的方法。
他找了两截有弹力的牛皮筋,每一个结成圆环,有胳膊粗细,然后将两个圆环套在左臂之上,最后把三棱刺顺着手臂,放在圆环之内。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刺不离身了,而且用起来,也异常的方便,只需伸右手,去左袖之内,握住刺柄一抽,就可以投入战斗了。
丁力为了自己的神发明,高兴了好一阵子。
这时,外面的天儿,已经暗了下来,丁力一看表,已经快六点钟了,他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
丁力想了想,觉得还是填饱肚子这事儿比较重要。
于是,他锁好了房门院门,信步来到街上,叫了一辆车,说了一句:“去北广场!”
他想的很明白,去北广场附近,吃点东西,然后早早回满铁住宅区的小房子里,美美休息一晚上,然后再想想明天该干点啥。
算盘打得很好,人力车也很快,不长时间,他就置身在北广场上了。
原本他是想去陈记面馆,吃碗烩面,可走到了陈记面馆的门口,他才发现,里面客人太多了,根本没有空座位。
无奈,丁力只好又转去了街角,这里有一家老东北饺子馆,丁力吃过两次,味道很是正宗,尤其是他家的酸菜猪肉馅的饺子,格外香。
这间饺子馆,比陈记面馆大了些,而且这里还经营炒菜,酒也卖的不贵,所以生意也红火得很。
丁力进来之后,找了个小桌子,坐了下来。
这里负责跑堂的,是老板的女儿,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腿勤还热情,长得也算标致。
她见丁力坐下了,就走过来问:“客人您吃点什么?喝酒吗?”
丁力平常是不喝酒的,不过今天诸事顺意,就有点高兴,小姑娘一问,他就点头道:“那就一盘酸菜猪肉馅的饺子,二两小烧!”
小姑娘一乐,道:“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这就给您备去!”
说完,转身去了后厨。
听她这么一讲,丁力也乐了,心想,自己还真不是个纯喝酒的,纯喝酒的人,咋的也得来盘花生米,或者切盘猪头肉啊?
丁力自嘲地摇一摇头,暗想:还是低调点吧,这可是日本人的天下,稍有不慎,就会阴沟里翻船的。再者了,自己可是通缉令上的人啊!
等了没多久,小姑娘就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还有一壶烧酒,给丁力送了过来。
放下之后,还热心地把醋、酱油,以及蒜泥放到了丁力的近前,说了句:“您慢用!”就又去照顾别的客人了。
她的周到服务,丁力很受用,前世的丁力,就是一个为别人服务的人,他理解这个中的辛苦,所以,他特别尊重这类人。
该说不说,这饺子可真香,烧酒也真美,丁力吃着、喝着,真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
就在他流连忘返在这种感觉中的时候,忽然里面包间之中,一阵的杯盘碟盏落地的声音,显然是有人掀了桌子。
这种事儿,在酒馆这种地方,时有发生。
起初,丁力也没有在意,可是听着听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里面大声说话的,是两个操着生硬中国话的日本人。
就听见一个说:“你的,叫你的女儿来给我们陪酒!”
另一个,也嚷嚷道:“太君喜欢花姑娘,你的,叫她来!”
里面还有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两位太君啊,咱这儿不是吃花酒的地方啊!再说,她还是个孩子呢!”
丁力听得真切,说这话的,是这个饭馆的老板。
不用进去看,丁力就能脑补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里面喝酒的两个日本人,一定是喝上头了,见到了掌柜的女儿,见色起意,非要她为他们贴身服务,掌柜的不愿意,进去解释,两个日本人恼了,当场就掀了桌子。
想到这里,丁力恨不得站起身来,三两步,就冲进去。
可是,最终他却没有动,自己如果在这里真的动手了,那这家人家可就倒大霉了!
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觉得,不到万不得已,自己千万不要出手。
里面的日本人,还在叫嚣:“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宪兵队的干活,专抓反满抗日分子的,你的不合作,良心大大的坏了!”
里面的掌柜,已经是声泪俱下了,他哀求道:“太君,您高高手,这顿饭钱免了,这是二百块钱,您二位拿着,找一个能吃花酒的地方吧!”
另一个日本人道:“八嘎,今天先放过你,明天我们还来,你的女儿,必须陪酒,要不,死了死了的有!”
接着,是一阵皮靴踩碎盘盏的声音,两个歪戴着战斗帽,斜披着黄呢子大衣的日本军官,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包间。
他们一边剔着黄牙,一边还朝厨房和四周看,显然是在寻找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掌柜的也从包间里追出来,他捂着被扇红了的脸,把口袋里的一叠钱,都塞给了两个日本军官。
两个军官,这才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饺子馆。
这期间,屋子之内,所有的食客,都坐在位子上,没有任何的反应。
很显然,都是敢怒不敢言。
丁力这时,把壶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二张钞票,将它们压在酒壶之下,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夜色浓重,广场之中的路灯,也都发出了昏黄的光。
因为不是火车到站的时间段,在北广场上的人,寥若晨星,丁力举目四望,他最想找的,就是那两个日本军官。
还好,因为他们喝得酒不少,走路不是很快,此时,和丁力相距,也就有着二十多米。
丁力暗喜,拔脚朝他们的背影追去。
两个日本军官,大概是酒精上了头,如今正边走边唱着一首日本民歌。咿咿呀呀的,听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