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司危再次回到大殿之上神色依旧波澜不惊，他身边的武衡却忐忑的看了靖康帝一眼，乖乖的把自己先斩后奏的事交代了。
“启禀陛下，臣赶走了五百禁军、三百宫人，还，还把您后宫的两位娘娘送出了宫，啊，当然，后宫的事是请了皇后出面的。”
“哈？”靖康帝手中奏折滑落，人都惊出了表情包，“武衡”
听见吵嚷的声音，小白皱了皱眉，小爪子不安的挠了挠头。
看见她的反应，靖康帝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立即起身，愤愤的走到武衡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压抑着怒火，低吼道：“你好大的胆子！”
五百禁军赶走就赶走了，他可以不问缘由，因为那本身就是武衡管辖范围内的事。
妃嫔送走就送走了，皇后做主就成，反正后宫那么多的女人，他也没去过几个人的寝宫就寝，能记住的就更少了，如今内忧已除外患也很快就可以平定，不需要他牺牲色相来笼络朝臣，女人留着也没什么用，他还要花钱养着，有那银子，他多养几个秦家军保家卫国不香吗？
可是，不跟他打招呼就遣散了三百宫人……
自从那次遣返了问题小太监，后面离梦的事又跟着处置了一批宫人，墨然的事又处置了一些人，康王的事又处置了一批，皇宫里面的宫人已经所剩不足五百，这次不问问他就又送走了三百，以后怕是这偌大的皇宫里都没人扫地了，难不成以后皇后每天还要带着宫妃们去给御花园的花浇水，每日轮流扫皇宫，洗衣服？！不是他心疼宫妃，而是那些女人根本干不了活儿，做个饭都能把皇宫烧了。要是让她们动手，那他的皇后和他的孩子们恐怕要遭大罪了。
“陛下息怒，您听臣解释。”司危开口，不疾不徐的道。
靖康帝悠悠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松开了武衡，“说！”
武衡看了看慕显，“他……”
“一起听吧！”靖康帝道。
司危：“陛下仁慈，来回挪动的确对于重伤的慕显来说会很痛苦。”
不等武衡吐槽司危会拍马屁，司危已经继续道：“陛下，康王的事，您一清二楚，敌人想达成目的，需要找到血亲之人才行……”
司危说的隐晦，当然他也清楚靖康帝留下慕显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试探慕显，看看慕显到底知道多少。
靖康帝一听见康王，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慕显，“所以，你们赶走的那些人，都跟康王差不多，都得了怪病？”
武衡：“没错。那些病人，因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会发病，我们也没有随便打发出宫，而是送去了郊外的庄子，让他们帮着种地去了。”
“嗯。”靖康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有些后悔了，当初不该直接一把火将康王烧成了灰，也应该关起来好好观察的，虽然赶走离梦的神魂之后康王的身体就没了任何反应，用秦明奇的话说就是植物人，但只要还有气息，留着命在，或许哪日木头也能正常了呢，像小时候一样乖顺讨喜，还会放出豪言要帮太子征战四方……但也许还会被夺舍，到时候不知不觉间又要祸乱天下……
慕显突然冷笑出声，打断了靖康帝的思绪，“你们不用打哑谜，我能听懂。暗夜盟的人就是先培养死士，然后通过操控死士去夺舍有血缘关系的人，进而干预朝局，所以，你们今晚处理掉的那些人，都是被人操控过的，只不过，现在不知为何，那些人原本的神魂回来了，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夺过舍，夺舍期间发生的事他们一概不知，只以为自己是失忆或者病了，丢了一段时间的记忆。”
靖康帝沉声问道，“你是暗夜盟的人？”
慕显：“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那不重要，我告诉了你们真相，希望你们能留我一命。”
“那什么重要？不老实交代，还讨价还价，小心老子一剑劈了你！”
武衡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或者换句话说，他的耐心很有限，只够分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可惜那些人不包括慕显。
靖康帝命令道：“小李子，去门外守着，把门关严实了。”
等殿门关上，司危循循善诱的道：“慕显，你现在可以仔细说说了，宫里的细作已经清理干净，这里更不会有人泄密。”
靖康帝了然的点点头。他就知道一开始司危没有直接审问慕显是担心细作，果然是他看重的人，够小心谨慎。
慕显摇摇头，“暗夜盟尝试过控制非血亲的人，但是失败了，所以他们就转而去控制飞禽走兽，却意外成功了，没人能够保证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哪一个没被暗夜盟夺了舍。”
“艹！真特么邪门！”武衡感慨出声。
靖康帝冷冷瞄了武衡一眼，他立即闭了嘴。
突然想起京兆府里段景初跟猫头鹰之间诡异的互动，司危眯了眯眼，淡道：“今晚，那些被夺舍的飞禽走兽也都回归了，至于能正常多久，本官不能保证，但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司危是天下闻名的才俊公子，文人讲风骨武将讲气节，司危两者兼备，慕显并不怀疑他的话，于是点点头，看向靖康帝，眼中带着恳求，问道：“草民可以跟陛下单独聊几句吗？”
武衡唰的抽出腰间的佩剑，架在慕显脖子上，“你还想对陛下不利？想得美！”
司危抬手，轻轻移开了武衡的剑，“武大人，或许他有苦衷，否则也不会因为不想伤了陛下却收招不及时只能废了自己的手，更不会用自己一整条胳膊挡住了炸向陛下的炸药。”
“你怎么知道？”经过刚刚的事，武衡不得不佩服司危的洞察能力，从他任由司危碰他的剑没一剑将人灭了就可以看出来，他收回剑，狐疑的问道。
靖康帝淡淡的指了指刚刚的案发现场，“龙案上的血迹，龙案后的碎布，地上的匕首……它们告诉司危的。”
武衡怔了怔。所以陛下也知道？所以陛下这几个时辰都在演戏？所以陛下和司危都深藏不露，浑身全是心眼子，所以对比之下就他一把年纪了还一根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