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盈盈哭笑不得，只觉得赵雯整个人亲切的许多。
她让人打了盆热水，送到楼上，亲自帮赵雯打理着头发。
赵雯只觉麻烦，口齿含糊道：“你牡丹阿姊梳洗，也这么麻烦的吗？”
卓盈盈嫣然一笑：“牡丹阿姊喜欢亲力亲为，我很少能帮到她”
片刻后，赵雯看着镜中的自己，确实精神了不少。
卓盈盈又问她想要化哪些妆容，并一一给她介绍，其中大多数是明艳的妆容。
赵雯摇头拒绝：“就这样挺好的。”
“那我给你画个口红吧。”
赵雯还是果断拒绝了，最后两人折中，卓盈盈给她描了个淡淡的眉。
她有些惋惜：“赵姑娘要是肯化妆，肯定能惊艳四方的。”
赵雯轻笑道：“我只求能安稳度日，不求其它。”
卓盈盈有些发愣，安稳度日也是她的追求。
她是被父母三两银子卖掉的。
干娘把她养大，说对干娘有多恨也不至于，毕竟养了她好多年；但说爱也不见得，干娘发现她没长开，挣不来钱，就想让她做皮肉生意。
她宁死不从，还好牡丹阿姊心善，拿了二十两为她赎身。
牡丹劝她离开这里嫁人，可她也不知去哪里。再说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也习惯了这里固定不变的的生活。
牡丹看卓盈盈一直跟着她，就认下了这个妹妹。
“还没好吗？”阁楼下催促的声音传来。
卓盈盈缓过神，赶忙回复：“好了好了，马上下来。”她看赵雯也准备差不多了，两人便一同下楼。
路过后院，赵雯注意到有些奴婢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她。她不由问道：“那老鸨这么可怕吗？”
卓盈盈也和赵雯熟络了，她看四周没人注意这边，劝诫道：“赵姑娘要小心些，不少姑娘得罪孙婆，就再也没见过了。”
看来那老鸨整人的手段有一套啊，想到牡丹专门派贴身侍女来帮她，赵雯心里不由感动，她暗自下定决心，必须想办法解放这些姑娘。
路上有座蓝色的湖泊，干净地能看到下面的水草，中间挺立着假山。岸边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应该是种了好些年了。
她不由停下脚步，站在岸边，微风吹来，闻到一阵芬芳，心情也开阔了不少，甚至体内的灵力都蠢蠢欲动。
赵雯不由夸赞：“好漂亮的湖，真乃鬼斧神工之作！”
卓盈盈柔声道：“听老人们说，这湖叫蓝月湖，自然形成有上百年了。夏季凉爽，也不生蚊虫，干娘就把这里围起来了，当个消遣的去处。”
“怎么不养些鱼呢？”
“这我也不知，”卓盈盈折了片竹叶，手指揉捻：“只是听其他人说这水养不活鱼。”
好奇怪的湖！
一路上没多少人，两人时不时寒暄两句，走的很快，绕过厢房，到了大堂。
大堂上人头攒动。
她仰头看去，大堂最上方挂着三米长的白色琉璃灯，顶部刻着数不清的精美图案。
这倚红楼可真有钱！
赵雯往前走了几步，整个大堂面貌清楚地呈现在她眼前。
整个屋子嘈杂无比，空气中飘浮着酒和肉的味道。
来来回回传菜的小厮，推杯换盏的顾客，还有玩的热血上头的赌徒。
最吸引赵雯注意的是中央舞动身姿的歌伎，她们轻盈地旋转着，歌声婉转悠扬。
赵雯不禁皱眉，来回寻找，没看到牡丹的身影。
卓盈盈注意到赵雯的异样，解释道：“无须担心，这些不是姑娘应对的，姑娘的客人在二楼。”
两人来到木质楼梯下等候，这个角度赵雯刚好看得到门外，孙云芳花枝招展地在招待客人。
“哒哒哒！”
楼上下来个壮汉，块头挺大，络腮胡，方形脸。他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两人：“盈盈，这就是牡丹姑娘等的人？”
卓盈盈往前一步，遮住了赵雯的脸。她客气道：“阿生哥，麻烦领下路。”
“分内之事。”
被称作阿生的壮汉很和善，他拍了拍手，楼梯边缘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好了，可以上去了。”
赵雯看的并不清切，隐约感应到灵气的波动，还听到了齿轮转动的声音。
卓盈盈解释：“楼梯有机关，防止无关人士上去。”
赵雯上了二楼，和一楼果然不一样，没有难闻的酒肉味，装饰华贵，墙上挂了不知名的山水画。喧杂声被隔绝在外，只能听到丝竹管弦的声音。
赵雯问道：“二楼是不是布置了什么声音法阵？”
卓盈盈和其他侍女打着招呼，解释道：“前些年有个筑基的大能来二楼消遣，嫌太乱，就补了个声音法阵。”
“干娘觉得不错，能提升倚红楼格调，就没有拆。”
“这个法阵需要维护吗？”赵雯不由对这个世界的底层原理好奇。
“只需要修士定时补充灵力，一次补充能维持半年。”卓盈盈耐心解释。
赵雯到了一扇朱红色的门前，门外站了两个人，一个是阿生。
卓盈盈让他们前去通传，两人还得在外面等。
卓盈盈向她解释缘由：“十多年前，有楼兰人在二楼大开杀戒，专杀贵人。自那之后，防卫就严密了不少。”
壮汉同时道：“赵姑娘你尽管放心，我俩绝不会放奸贼进去。”
赵雯偷偷拿心中镜观察，两个人都只是气血旺盛点，全身没有灵力波动，不是修士。
她笑眯眯点头：“那就有劳二位大哥了。”
半晌，另一个人回来，阿生让赵雯进入，卓盈盈被拦到了外面。
赵雯停下脚步，扭头看卓盈盈已原路返回。
她想前世的价值观在这个世界可能并不适用，卓盈盈不来这个场所反而是好事。
确实不能太过刻舟求剑了，不然迟早吃大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她自认能应付过去，再说有牡丹帮衬她。
实在不行，跑路便是。
只是她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继续待在这里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
赵雯推开房门，一阵清香扑面而来。
只听到牡丹一人的声音：“各位，我的妹妹今天第一次见客，不懂礼数，希望能多多捧场。”
“那是当然！”
“有牡丹姑娘这句话，我等倒是好奇这小姑娘有多刁蛮！”
“能让牡丹姑娘专门介绍，想必不是胭脂俗粉。”
几个食客你来我往的讨论，期待早已拉满。开门的声音又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不少人都瞪大了眼。
赵雯穿了件淡青色的裙子，头发只简单的扎起就动人无比，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嘴角似笑非笑。
虽然不怎么化妆，可那股出尘的气质怎么也压不下去，步履轻盈，一举一动有着莫名的韵味。
牡丹也有些意外，一夜过去，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好看了，这种韵味好像有些熟悉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场上边缘的男青年，不同于被赵雯吸引的其它客人，他只是不停地吃菜，不发一言。
只是时不时看向牡丹。
赵雯大大咧咧走上前：“牡丹姐，抱歉迟到了。”
牡丹微微一笑：“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就是我那妹妹赵雯，小妹性子有点刁蛮。”
“不刁蛮，不刁蛮，令妹很有个性！”
“牡丹姑娘还是谦虚了，哪怕是京师的头牌也不如令妹的万一。”
“还请赵姑娘能赏杯酒”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被各种彩虹夸赞，赵雯也不好意思打着个冷脸。
她找了个干净的酒杯，从牡丹桌子的酒壶倒了点酒，闻了闻，淡淡的花香，味道不烈。
牡丹狐疑地看着赵雯，这流程不对啊，不知道这小丫头想做什么？
赵雯示意牡丹放心，挽起耳边碎发，举起酒杯，故作豪迈：“相见就是有缘，我敬各位一杯。”
气氛瞬间热络，食客也纷纷敬酒，牡丹也笑着喝了杯酒。
哪怕武道之世，热情豪放的女子也是很少见的。
赵雯小声问：“我做的可还行？”
“我本来想帮你热热场，暂时看反而是我想多了。”牡丹悠悠道。
“不多不多，牡丹姐帮了我不少了，接下来我干什么？”
“你不知道啊？”牡丹看着赵雯，脸颊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微微发红，眼睛透亮。
“我怎么知道？”
两人迅速交流着，牡丹揶揄道：“多说几句好话，让那些食客多掏钱就行。”
“拿到的钱都是我的吗？”赵雯眼睛发光，脸上露出市侩商人才有的表情。
“第一次全部是老鸨干娘的，”牡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把我都给带歪了。”
赵雯嘿嘿笑笑不说话。
人语言的间隙，反映了被压抑的潜意识，看来牡丹对孙云芳也是怨恨居多的。
这样便好，比起钱财，她更在意牡丹的立场。
几个食客起哄道：“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赵雯于是又喝了一杯：“这杯敬月光！”
“没想到赵姑娘也是风雅之人。”
“我们敬月光一杯！”
几个书生直接掏出了五百两的银票，其他几个员外也捐出两三百两不等。
唯有角落的男子低头不语，不停吃着酒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