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好奇,都是男人,你怎么生的那么白,皮肤还和女孩子一样细腻。
好在身上只是几处淤青,伤口基本在腿上,但很严重血肉模糊,混着泥土和碎石,看这程度估计要留疤了。
检查完身体,你着急的穿上了衣服。
我蹲在你脚边,帮你清理腿上的伤口,细细一看,你腿上甚至连汗毛都没有。
看着这惨不忍睹的伤口,我默默嘀咕,你这副好皮囊要有瑕疵了。
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放轻了很多,谁知你却不领情,说让我随便弄弄就好。
我一恍惚,意识到你是个男人啊,我怎么还怜香惜玉起来了。
说来也是好笑,现在想想,我的身体居然比我更了解自己,第一时间就抓到了我自己都未发觉的潜意识。
你俯身低头胳膊支在膝盖上,全程监视着我。
我为什么会用监视这词,是因为我明显感觉到你的目光无死角的盯着我,那时候以为你是嫌我慢,盯着我让我快点。
我竟不知你那是在光明正大的偷偷看我。
伤口处理完,我抬头看向你,迎上了你慌乱躲闪的目光。
我也有点不自在,因为我们的脸离得实在太近了,近到可以看到你根根交织在一起的睫毛。
刚才屋里光线又暗,没发现你脸上也有伤,这一靠近倒是看清楚了。
你起身坐直,慌乱的摸着口袋里的烟。
我站起身后依然盯着你的脸,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可是越看越感慨,这脸太过精致,额头和鼻梁完美过渡,立体流畅,非常凸显男性的硬朗。
可眼睛却像女性,冷冷淡淡的,没有一点攻击性。
你很少直视我,但这几次的目光碰触总让我觉得你眼波似水般柔情。
你摸到烟,先递给我一支,随口说着感谢。
我说我不抽烟,你又急忙收了回去,扶着桌子跳到门口,打开门靠在了上面。
那天晚上闷热无风,你抽的烟还是飘进了屋子。
你不好意思的快速吸了几口就按灭了,后来那几天,我几乎没见你怎么抽过烟。
你脸上的伤最终还是没有处理,我感觉你不在意且会拒绝,索性就没有提。
简单收拾了床铺,喊你过来睡觉,谁知你个大男人又扭捏了起来,非要坐在椅子上过夜。
我当时不知道你的心思,想着你受伤,坐一晚上怎么能行。
我竟生拉硬拽的把你按到了床上,结果你耳朵一下就红了。
光很暗,但我看到很清楚,当下心里还觉得有趣,你磨磨唧唧的真像个姑娘。
那时候的悸动,你现在应该记不得了吧,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我忘不了。
我关了灯,躺在你旁边,你好像很怕碰到我,自己侧身躲在一边。
关了灯的房间陷入死寂,我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我对你充满了好奇,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不是很困,但还是闭上了眼睛,听到你在我身边艰难的翻身,调整睡姿后就没了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我还是睡不着,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你,谁知你没有睡觉,居然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兴许是窗帘没有拉好,月光照进了你的眼睛,黑暗中你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随着你眨眼一闪一闪的。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里面有太多情绪,总是肆无忌惮的流露出来。
我从小在孤儿院,身边人的眼睛都不好看。
刚进来的孩子总是哭,眼里不是泪水就是恐惧,再后面一些人会变得很麻木,眼神就再也没有什么情绪了,就像我。
还有一些孩子总被人欺负,眼睛习惯到处瞟,怯生生的。还有一些成群的坏孩子,他们无所顾忌,眼神看谁都恶狠狠的。
总之就是我们过的太苦,生不出这么灵动鲜活的眼睛。
此刻一眼望去,我在你的眼里看到的是一片柔情,不止柔情,还有别的。
鬼使神差的,我侧身转向你并抬头向你靠近了些,我想看看,这双深情的眸子里到底还藏着些什么。
我们四目相对,我捕捉到你眼里的忧虑,但这些情绪都转瞬即逝,柔情消散,忧伤也没有了踪影。
你的眼光突然灼烧着我,我看到的是兴奋是期待甚至还有紧张。
我不知道你的这些情绪从何而来,也无法探知你情绪源头的内心世界。
说来也奇怪,换成任何人我都不可能和他对视这么久,眼神接触都是点到为止。
你盯着我不挪眼,我索性也盯着不放。
只是我不知道你在我眼里读到了什么,使你突然起身,半支着身子压在我面前。
房间本就闷热,我能感觉到你的体温骤然上升,呼吸加重,温度使你身上的味道扩散。
你的味道包围着我,很好闻,应该是什么昂贵的香水吧,好看的人一般都是香香的。
渐渐的我感觉到你刻意的在拉长呼吸频率。
我从小和孤儿院的其他男孩子一起睡,我们挤在一起,半夜睡着了总是胳膊压着大腿,四肢胡乱的叠放甚至缠绕。
我们男生从小这样我也早经习惯,对此我没有很反感,但也从未让我产生过什么异样的感觉。
但你趴在我面前,我感觉很不一样,那时候觉得你像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我不太能与你如此亲近。
我不能推开你,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你突如其来的靠近,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总想做点什么打破尴尬。
你脸离我很近,脸上的伤口特别明显,我本就惦记着你脸上的伤没有处理。
于是我抬手捏住你的下颌骨,轻轻转动你的脸,让我能更清楚的直视你的伤口。
我描述着你脸上的划痕,你却用手抓住我的手腕,轻轻甩头,睁开了我的手,打断了我的注视,继续看向我。
果然你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脸。
你没有松手,就这样一直抓着我的手腕,我能感觉到你的温度,以及你抓握的力度。
你声音很轻的问我说:“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对吗?”。
我当时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现在我成了你那样的人,可是你又变得特别讨厌我们这样的人,我们就这样一直活在错位的时空里。
想起我们刚分开的那段时间,我满脑子都是你,你说过的话在我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滚动出现。
你的这句话让我最意难平,如果早知道我们要分开,那天你问我的时候我就应该说是。
我遇到你的第一天就应该和你在一起,和你多待一天都是好的。
你那时候是想亲我的对吧,甚至还可能想更进一步,可惜我没接住,哪怕后来我知道你那时候有多滥情随便。
那天在我的错愕迷茫里,你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躺了回去,没有和我解释你是什么人,转过身子睡了过去。
想你奔波了一天也就没在扰你,那天我睡的特别好。
从小和同伴同吃同睡,在育婴堂的那段时间我都自己住,总是睡不好。
那天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总算睡了个好觉。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居然能安心的和你同床共枕。
你一定是在那晚给我下了迷魂药,以至于你不要我的时候,我痛到撕心裂肺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