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霆岚见元廷呼吸微弱,看情形竟不是很好,轻声对容嫣道:“我们的酒是泡汤了,三哥方才定是心里着急才莽撞了些,你也别放在心上。”
容嫣对他笑了笑表示算了,突然看到元廷小手中紧攥着一把花草样的东西,凝神分辨了下,略有些吃惊:“草乌!”
“什么?”风霆岚问道。
“是致命的毒草。”容嫣说道,见元廷呼吸急促,浑身僵直,轻轻一拉风霆烨:“让我看看。”
风霆烨想起她懂得医术,点头让开,容嫣上前看了看元廷手中的草叶,又伸手拨看他眼睑,一边把脉一边道:“是草乌的剧毒,快!去找些甘草或蜂蜜,迟了便来不及了!”
不等风霆烨再吩咐,府里内侍早一溜烟跑了去拿。容嫣伸手将元廷反抱过来,依次按上颊车、下关、大迎几处穴位慢慢使他紧咬的牙关松开,再用手指压他的舌根引他呕吐,元廷“哇”的呛咳,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大半。
济王见元廷难受的模样,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风霆烨拦住他:“三哥,不妨信她。”
此时小厮已将蜂蜜甘草一并拿了来,容嫣轻轻捏着元廷齿颊尽量给他喂服,不过稍会儿,元廷身子微暖,呼吸似也顺畅了些。
容嫣再把了脉,抬头对风霆烨道:“得用药清了余毒才行,先送到屋内平躺,给他喝点儿水。”
宫中太医此时匆匆赶来,容嫣便让开一旁,听到太医诊后道:“确实是草乌的剧毒,幸好施救及时才保得性命。”
容嫣见元廷性命已无碍又有太医在旁,趁大家不注意便悄悄起身离开。风霆岚一回头看见刚要喊她,却见风霆烨已转身跟去,便笑了笑作罢。
夜风送来湖水潮湿的味道,将忙乱的气氛舒缓几分。风霆烨走到容嫣身后,容嫣回头见他含笑看着自己,目光在夜色下温润而柔和,亦对他微微一笑。
风霆烨缓步沿着青石小路往花影深处走去:“今天要多谢你,元廷若有什么意外我还真不好和三哥交待。”
容嫣看着几丝落花在暗中飘远,微笑说道:“不必谢我,这解毒的法子我是在烟波送爽斋翻书看的,要谢便谢你自己收藏了那么多好书。”
风霆烨道:“如此那些医书都送给你,我留着不看白白浪费。”
容嫣道:“今天做寿的人倒送我一份大礼,哪有这个道理?不过你那些书确实是珍藏的版本,不要白不要。”
风霆烨呵呵一笑,却见秦越小跑找过来,俯身道:“七爷,前面传话,皇上要见容嫣姑娘。”
容嫣一愣:“见我?”
风霆烨也颇为意外,沉吟一下道:“无妨,我同你一起过去。”
侍从在前提了一行琉璃灯沿闲玉湖回廊蜿蜒而行,远远那迤逦灯火下,容嫣白衣胜雪仿若流泄于夜色缥缈,衬着风霆烨水蓝色轻衫倜傥,翩若惊鸿,在湖中一转好似自碧叶荷色间双双凌波而来,玉容俊颜,清逸风流,叫人几疑是看着画境。
济王他们已先一步过来,正和天帝回话。凝翠亭里明灯点缀,依主次布着低案,玉盏金杯琥珀光,华贵中处处清雅,风霆烨眼中蕴着风华笑意,带着容嫣步入其中,对天帝俯身道:“父皇,这位便是容嫣姑娘。”
容嫣见风霆烨对那人说话,便知道这位一身云青龙纹长衫的老人便是当今天帝,还不及看清身边其他人,便有一道深锐的目光直投眼底。
居然有心头微凛的感觉,她悄然挑挑眉梢,不急不缓敛衣施礼道:“皇上万福。”
一把威严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免了,朕听说方才是你医好了元廷?”
容嫣嘴角始终带着那浅浅一笑,从容谢恩起身,答道:“回皇上,是。”
趁隙往前一看,天帝身边坐着东宫太子夜天灏,云色长衫紫绶缓带,俊面白皙如美玉,浑身一脉书卷气儒雅温文,他极安静的坐着,却自有这夜色也难以掩盖的高贵气质,如果说天帝是让人不敢忤逆的峻严威仪,而他便是让人无法亵渎的高洁出尘。
“嗯,不错,”天帝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容嫣闻言抬头,眸光静静便对上天帝的眼睛。
极深沉的一双眼睛,似乎可以包容所有情绪,喜怒哀乐到了这里都一晃而无,滴水不漏,而后产生一种居高临下的肃穆。她有些好奇的看着天帝,淡然自若的神情下没有回避或是惧怕,同样的平静无波。
如此对视说起来已是冒犯天颜,天帝似是故意不发一言,容嫣亦不曾垂下目光,风霆烨眉梢极轻的一紧方要说话,太子却突然在旁说道:“父皇,你看这容嫣姑娘可有些像一个人?”风霆烨即刻笑说:“大哥也看出来了,若说乍见是觉得有点儿像,但再看又有些不同。”
在座诸人都上了心,容嫣疑惑的掠了风霆烨一眼,却听天帝笑道:“可是说纤舞?”
“正是。”太子道:“刚刚远远看去,我还以为是纤舞来了。”
容嫣还没有把这话中意思弄清,却又听风霆岚跟上一句:“其实若说像,我倒觉得更像九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