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王若涵夺门而出。
她跑了出去，在暴雨狂风中不顾一切奔向那一片狼藉。
常安大桥上，爆炸的车还在燃烧，硝烟弥漫，暴雨中充斥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她看到遍地浑身鲜血的人。
她赤着脚踩上这一片血水中，茫然地看着四周，唇里颤颤巍巍地喊着一个名字：“张小凡，张小凡！”
她的眼泪被雨水冲刷着，忽然她听到了一声呐喊：“苏芒！”
是张小凡的声音，她朝声音源头跑了过去。
看到那画面时，她的脚步又猛地停了下来，血水浸透着她白皙的脚，一片冰凉从脚底涌上心头。
眼前，张小凡浑身血迹跪在地上拉着趴着的苏芒，苏芒身下护着的人正是已经陷入昏迷的刘志东。
王若涵看见苏芒胸前穿了一个窟窿，那窟窿正在往外冒着血。
张小凡吃力地抱起苏芒，漫无目的地狂奔着怒喊：“快！叫救护车！”
张小凡奔跑着从她眼前经过，王若涵看到苏芒被雨水冲得冰冷的手从他怀中无力地垂了下来。
……
三天后。
昏迷了三天的刘志东第一次醒来。
王若涵正好在这里探望他的情况，遇到他醒来，急忙叫了医生给他做了检查。
等到医生检查过后，刚才还神智不清楚的刘志东缓过了神来，龟裂的唇上泛着血光。
他缓慢地说出第一个字“小……”很久，他才费力地接上后面那个字:“五。”
他是在问苏芒。
王若涵走了过去帮他掖被子:“医生说你粉碎性骨折，不过幸好子弹没造成你器官上的大伤，肋骨上的出血点也已经止住了，只要你现在情绪不激动就没有大出血的风险。”
“小……五。”他倔强地看着王若涵，瞳孔在震。
王若涵嘴角露出笑意，笑了笑:“她没事，现在正在重症病房观察，过几天就能出来了，你保持心态稳定，伤好了一点就可以去看她了，放心吧。”
刘志东紧张的表情松了下来。
王若涵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去通知一下他们你醒了，护工会来照顾你的。”
刘志东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走出病房后，王若涵靠在墙上长长舒了一口气，胸前的刺痛感让她呼吸不畅。
从医院出来，王若涵回了一趟家拿了阿姨做好了饭菜再驾车去了江北公安局。
张小凡在江北公安局里已经待了好几天了，胖子跟姜可也是如此，所以这几天王若涵除了去医院还得去江北公安局。
胖子左手骨折打着石膏，姜可幸运点，爆炸发生时他就被炸飞晕了过去，现在除了有点脑震荡以外没别的什么毛病。
他们三人中，张小凡算是伤得严重的，右小腿上被击中一枪，医生是建议一定要住院治疗，可在子弹取出来以后的当晚，张小凡这个不要命的就回了江北公安局，这一待就是这么久。
对他来说，只要不死就没有躺着的道理。
这次的事故，江启他们是奔着江在中来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杀了江在中并毁了他的尸体。
江启心狠手辣，面对自己的父亲也是说杀就杀。
他们这一场行动前所未有的失败并损失惨重，整个江北公安局头顶像是有一片乌云笼罩着，乌云下的他们压抑得喘不过气。
王若涵把餐食放在桌面上开始逐个叫他们来吃饭。
如果不是王若涵态度强硬，这几天他们恐怕会滴水不沾。
好不容易把三人拉到桌前，王若涵往他们手里塞筷子，道:“刘志东醒了。”
三人沉默。
“医生说他不能情绪激动，不然会有大出血的风险，所以我没跟他说实话。”
胖子眼泪掉进饭里，狠狠地就着桌子扒了一口饭，再把眼泪一并咽下去。
“罗舒婷还是没有下落吗？”
“没有。”姜可回道。
事发后的第二天，罗舒婷被江启的人假装是医生带走了。
王若涵明明看见了罗舒婷的死亡画面，是在一个森林里，下着暴雨打着雷，可诡异的是就在罗舒婷离开的当天，台风过境一片狼藉的江北迎来了艳阳天。
并且最近接下来一段时间将会一直持续这样的好天气。
江北的各大森林，不，严格来说是有树的地方他们几乎都派人去找过了，毫无音信。
除非有一点，现在的罗舒婷还没死。
罗舒婷脸上的伤痕可以帮王若涵推测出她的死亡时间。
罗舒婷背后靠着的那一颗高达超过十米的大树就是特征。
这些天，王若涵也一直在找相关的资料，终于让她找到了那棵树是什么，那是一颗榕树。
更奇怪的是，整个江北都没有种榕树的地方。
不管是从天气，还是地点来说江北仿佛都被排除在外。
但因为台风天，前往溯和的船只全部停运，私人船只也不得离港，各大道路堵塞，整个江北的交通属于瘫痪的状态。
并且，在罗舒婷消失后，楚局就以最快速度下了命令在海陆空各地出入口加紧盘查，就这样的情况下罗舒婷离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难道是她看到的死亡画面出错了？这个念头冒出来没几秒迅速就被她否决了，这么多年来都没出过错的画面，怎么会突然之间出错。
罗舒婷的下落仍旧是一个谜。
接二连三的失利跟出事，此刻的他们已经身心疲惫。
王若涵看他们疲惫的脸色，建议道：“要不然今天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要送他们。”
张小凡端着饭碗，垂眸:“不用。”
这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张小凡又是一夜未归。
次日一大早，王若涵起床坐在梳妆台前把头发盘起，穿上了黑色西装西裤，脚踩一双黑色的平底鞋出发去了江北公安局。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六月天，却冷得宛如一月寒冬。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整齐地列着队，走在前面的人有张小凡，有楚局，有余彭还有其余同事，他们手里捧着一个正方盒子。
这盒子里装的皆是这次殉职的警员。
张小凡眉眼仿佛结上一层冰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