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黎呦呦很喜欢昂贵的东西,但看多了也难免觉得乏味,就像是自从慢慢地开始长大以后,黎呦呦对宫墙外面的世界便愈发好奇——
毕竟她原本就不是一个能被桎梏住的人。
她的灵魂犹记得那个原本开放且自由的世界,便总是会下意识反抗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与束缚。
走进楼弃书房所在的院落中时,黎呦呦便已经依稀听到了他粗沉的呼吸声。
她脚步稍滞,随后没再犹豫径直推开房门。
不过瞬间——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便扑面而来。
她反手阖上房门,秀气的眉心无声蹙起。
她知道房内的楼弃光凭着脚步声便能听出来是谁,所以他才没有阻拦。
黎呦呦走进内室,站定。
与他保持着几步之遥开口道:“呦,君主这么热的天儿盖这么厚的被子不热啊?”
“呦呦。”
楼弃自然惊讶又怔楞,未曾想过她会主动寻来。
可他也知道她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于是无奈轻笑道:“别闹了,快回去吧。”
他坐在靠窗的那一盏大案前,从腰部以下便盖了一张厚厚的毯子,那毯子甚至还有些凌乱,足以看出是被他慌忙扯过来的。
黎呦呦却不是什么人家说啥听啥的人,她挑了挑眉,咧嘴一笑,直接就说了句:“偏不。”
“”
这两个字当即就将楼弃噎了个哭笑不得。
他知道她实际性子倔得很,想好的事情旁人也阻拦不成。
所以便尽力压下体内躁动,闭了闭眸哑声道:“我并非想故意瞒着你,只是告诉你没有什么必要。”
“会吓到你。”
“不会。”
黎呦呦几乎没半刻犹豫便又将他堵了回去,与此同时直接大步朝他走去——
直至他身侧时,蓦地将他身下的毯子一把掀开。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牙白色寝衣,纵使是只借着月光都能看出已被血迹隐约染红。
黎呦呦眸色倏而一暗——
看着他问:“怎么回事?”
“”
楼弃不说话了。
他垂下乌润清冷的眸,神色中隐约透着几分慌乱。
就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子似的,显得有些无助和紧张。
黎呦呦突然想起梦中的那个他,那个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的人,瞬间只觉那种心尖儿上被种种碾压过的滋味儿又冒了出来。
她抿了抿唇,也没再急着问。
而是略往旁边挪了两步,靠在他的书案上轻声地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慢悠悠地将刚才做的梦讲给他听。
最后,她问:“楼弃,你只需告诉我,梦中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若我梦到的都是真的,你已经饮过我的血,又为何还会”
“”
笔海被失手碰撞的声音蓦地响起,随后便是椅子划过地面的吱嘎声。
黎呦呦蹙了蹙眉,心想他应该不会这么不淡定吧?
只是因为她做了梦??
梦到了他前世的事情?
不至于啊。
黎呦呦带着不理解转头去看,却未料到直接看到了他几近红到滴血的耳根!
她不禁张了张嘴,双眸新奇又怔楞地瞪大——
“你你,”
“你还是不舒服吗?”
黎呦呦觉得完蛋了,楼弃可能真的是坏了。
不然她怎么可能在这样一个人脸上看到近乎羞臊的神色?
她阿巴阿巴地问他你怎么回事啊,你没事吧你?
要不要去找宫医。
楼弃身躯却隐隐轻颤,颈侧青筋都冒了出来。
再然后,他突然伸手一把捂住了黎呦呦的嘴,将她整个人压在了椅子上——
“呦呦,别说了。”
楼弃喟叹道:“实在是有些丢人。”
他俯首凑近,炙热的鼻息显得急促慌乱,头一次不敢直视她。
可黎呦呦却越听越纳闷了。
“不是,”
她努力掰开他的手,“有什么丢人的啊,我没有明白。”
“不就是你发病了嘛?”
“这有什么丢人的啊,你又不是尿裤子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楼弃忽然挫败般咬了咬牙,顶着羞耻犹犹豫豫了好半天才视死如归般说道:“我对你一直是有预谋的。”
“你的梦没有错。”
“那的确是旧世发生过的。”
“道士说过,我会有隔世之谜所以我大抵是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才开始一点点回忆起来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总是会去去,”
“去偷看你。”
“”
最后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关中被挤出来的。
黎呦呦都傻了。
不是啊喂。
你,你你你你再说些什么啊。
怎么还有点痴汉那味儿了?
“就,嗯”
黎呦呦呆呆地眨巴眨巴眼,努力地想把思路接上。
她想了又想,才试探着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暗恋我。”
“暗恋我很久了?”
她知道这样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自恋和臭不要脸的味道了。
可是他说的话只能让人往那儿想啊?
再加上他烧红的耳根躲闪的眼神。
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啊不是,少少男?
那也不合适。
他年纪也不小了。
“嗯,”楼弃点了点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黎呦呦身躯一僵,“你的脑回路跟别人当真不同。”
“我是没想明白这件事到底为什么会在这个节点被你说出来。”
“难,难道不是吗?”
楼弃也有些发懵,不自觉地看向她。
他原本清冷凉薄的眼尾烧得一片猩红,莫名透着几分绮丽,长睫颤了颤,“可你如今已经知道我一早儿就是知晓你的。”
“我我原本从前世开始,就一直在等你。”
“我”
“呦呦。”
“我并非只是心悦你。”
“在我心中,你便是我的神明——”
“啊啊啊啊啊!”
黎呦呦浑身发麻,当即捂着耳朵“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实在是没想到美强惨这样的人,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我的耳朵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