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敢违抗魔界的指示,是因为杨七海当时从主人的口中得知了另一个任务。而他认为这个任务对于主人来说,一定远比惩罚杨强来的更重要,更急迫。这个任务就是抓住狗剩,取回他胸前的另一块玉。
那天夜里,当主人告诉他已经逃跑的狗剩身上有一块和杨家一样的红玉时,心中那困扰他多日的谜团这才终于解开。他在心中苦笑着:自己曾在心中猜测过上百种可能,甚至想到了奇门邪道的法术,可就是没想到人家跟自己一样,身上也有一块灵玉!
而此刻,他坚定的相信,只要找到狗剩那小子,夺回那块红玉,再交给主人,那就是为主人立下大功一件。到那时候,自己儿子的性命嘛,也就可以再商量了。但作为佩戴红玉30多年的行官,他很清楚,这玉非同普通之物。红玉能够洞察主人的心思,在不知不觉中为主人提供灵力的庇护。不论是想发财还是想躲灾,这玉都能够保证主人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他知道,既然身上有这灵玉,李狗剩的行踪就自然的会被法气保护,依靠自己的关系和脉络想把他揪出来是不可能的。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引诱那小子自己出现,他曾一度考虑抓住狗剩的姑姑做人质,再通过狗剩的朋友逼他现身,可是一打听:那老太婆已经被李来虎那小子偷偷送到了严家藏着。
严家是这里的大户,祖上世代官商两不误,到了这一代不仅生意遍及四海,家中还又出了一个名冠四方的大军阀。这下子,严家的势力可谓如日中天。严杨两家因为生意上的事早有龃龉,更加之杨七海历来为非作歹,欺男霸女之事家常便饭,严家早就恨之入骨,只是因为杨家的势力并不比自己弱半分,更有私人武装保护,因此这两家表面上还保持着场面上的和气。李来虎既然能把那老太婆藏于严家,必然已经跟严家二公子严少华说明了情况,得到了严家的同意。这时候他杨七海如果贸然去要人,自然是不妥的。
既然抓那老太婆已经不可能,杨七海就把心思放在了李来虎身上:“前些日子这小子为了保猫蛋不是和自己签订了字据么?现在看来,这个字据还真就签对了!”杨七海的想法是:利用李来虎去寻找狗剩,等找到狗剩夺回玉后,顺手杀掉这两人,一来让江湖上知道知道赢杨家的钱的下场,二来也杀杀严家的锐气——他知道李来虎可是严家二公子的头号保镖,严家对他很是器重。而且据传说,那二公子对这李来虎还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说不定弄死李来虎后,严家二少爷就会一蹶不振,那大少爷又是个吃喝嫖赌的鸦片鬼,日后他严家离衰败也就不远了!
想出了这一石二鸟的主意后,杨七海很得意。在把那“冥界灵刀”锁紧密柜中后,他连忙吩咐老赵叫来杨强,命他带着大蛮子等人去抓捕李来虎。安排完这一切后他才突然觉饥饿难耐,于是叫厨房准备了一碗小馄饨,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对于父亲内心的痛苦,杨强一无所知,更无暇顾及。因为这些天来,他也正被自己的心事所纠缠着。
从小到大,只要杨家能摆平的事那都不值得他费心思,因此归根结底,如今让他心中感到焦虑,感到不安的仍旧是自己到底有没有在传玉之前破身的问题。
他无数次使劲回忆那晚的情形,从独自走进那家叫“夜归”的酒吧开始,直到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家中的时刻。
他记得最清晰的是那个女孩的容颜,和她那让自己沉醉的眼神。他记得在昏暗的,不停闪烁的灯光下,这个女孩迷人的身体灵动的扭摆着,她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那眼神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穿过群魔乱舞的人群直直的射入自己的心脏。他的眼睛穿过人群死死地盯着那女孩儿,看呆了:如果说张慧算是一个美女,那么这个女孩一定是个仙女。
此刻,躺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女孩第一次出现的情景,心脏再次狂跳,那种巨大的幸福感再次包围全身。杨强仰卧在自己的沙发中,呆望着天花板,回忆着那女子的笑脸和身段,心中冒出一连串问题:“这女子是谁?为什么以前从未见过?她身上的是什么味道?怎么才能再次与她相遇?”直到烧到手指的烟头烫醒了他。
这烟头让他清醒回来:现在自己最应该搞清楚的可不是那女子的身份,而是自己他妈的有没有在那天晚上跟她上了床!
他心事重重的再次点上一支烟,在吞云吐雾中搜索枯肠的回忆每一个细节。
他记得那是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那两个只要自己外出就随时跟在左右的保镖无比厌恶起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想了个主意,骗他们说老赵正在找他们,有重要事情吩咐。支开两人后他无比兴奋的溜出大门,来到繁华的桂花街上。桂花街是灵泉的中心,是人流量最密集,商业最繁华,也最热闹的地方。他漫无目的的在熙攘的人流中穿行,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但心情却无比兴奋和新鲜,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徜徉在无边的人流中。
街上的人潮像海中的波浪,推着他前行。他东张西望,充满新奇的望着周围的一切:左边的小饭馆儿、右边的点心铺;站在门口搔首弄姿的红尘女、站在门口就能听见歌声的小酒吧这一切其实他再熟悉不过,但今天却有了另一种味道——自由的味道。
是的,今晚他是自由的,彻底的自由。他可不傻,身边那两个混账背地里把自己所有行迹向老爹汇报的事他心里清楚,只是碍于父亲的威严和自己特殊的身份,他一直忍着罢了。但现在,当他终于不忍了,终于获得有生以来第一次绝对的自由时,他才发现这种自由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