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萧煜顿时情绪就起来了，本来想丢下这边的情况立刻就去找楚璇玑。
但是临走的时候，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他回头抓上了靳鹤岚，说：“你跟朕一道去，帮璇玑再检查一下身体。”
“那废帝这边……”
“秦风，盯着这里，不准让任何人靠近。”
萧煜迅速安排好了这边的情况，然后带着靳鹤岚前往璇玑宫。
十年了。
那可是十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萧煜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楚璇玑醒过来。
如今，她终于算是醒了过来。
靳鹤岚一路跟着萧煜，反正这人有龙撵他不坐，觉得自己走过去会更快。
靳鹤岚是跟不上他的步伐，赶忙跑着。
半刻钟的路程，他愣是没一会儿就到了。
但是刚到门口的时候，刚才还火急火燎的萧煜，忽然停了下来。
靳鹤岚问：“陛下，咱不进去吗？”
萧煜却转头看向他，问他：“朕这样……如何？衣衫有没有乱？”
此时的萧煜是紧张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二十刚出头的男孩儿去见自己喜欢的姑娘时的样子。
靳鹤岚非常认真地端详了一下，说：“陛下这样很好。”
可是，萧煜的步伐还是没能迈出去，“可能，璇玑并不想见到朕。”
以前，她那么地讨厌他，从未真的注意过他。
如今她醒来发现自己又成为了他的皇后，肯定十分厌倦。
所以，萧煜没能往前走，而是对靳鹤岚说：“你进去看璇玑，有什么情况出来告诉朕。”
“陛下真的不进去看看吗？”靳鹤岚自然是知道他们陛下对皇后的用心。
十年了，谁能守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醒过来的人十年？
靳鹤岚觉得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而且在这十年当中，他们的陛下没有一个妃子，没有别的任何一个女人。
就算群臣给压力，他也能做到巍然不动。
但这个时候，担心皇后见到他会害怕，却又生生地停在了外面。
靳鹤岚便说：“是的陛下，臣这就进去给皇后看看。”
靳鹤岚领旨，进了璇玑宫去给楚璇玑检查。
刚醒过来的楚璇玑对这一切的事物好像都特别的陌生。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宫女。
唯有在见到靳鹤岚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楚璇玑似乎才没有了刚才的那般紧张。
“靳大夫，阿煜……阿煜呢？”
“皇后可是要找陛下？陛下就在外面，容臣给娘娘检查一番，再出去禀告陛下。”
楚璇玑刚醒过来，没什么力气，只是嘴上喊着萧煜的名字。
靳鹤岚给楚璇玑做完了检查，“娘娘，您身子一切健康，后续可能需要娘娘做一些康复训练，就能下地行走。”
楚璇玑点点头，还是说道：“我要见阿煜。”
“臣这就出去禀告陛下。”
彼时，靳鹤岚从里头出来，发现萧煜就站在屏风外面，应该是将里面的情况听得一清二楚的。
靳鹤岚小声跟萧煜说：“陛下，娘娘好像……记忆有些错乱，刚才跟臣说了一些臣也不知道的事情。娘娘还一直要见陛下，陛下还是去看看娘娘吧。”
萧煜的目光一直都在屏风那头的楚璇玑身上，看得不是很清楚，却能看到一个轮廓。
萧煜沉思片刻，说：“知道了。”
或许，对于萧煜来说，去见楚璇玑是需要勇气的。
因为，这二十年的感情，从青涩浓烈到现在的平静，好像已经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萧煜深呼一口气，做了心理建设才往里面走去。
虽然十年间每一天都见面，不过那是在楚璇玑昏迷的时候，看到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有时候就在想，或许这样也好。
也许等到她醒来，她就想走。
如今她醒来，是不是也想要离开？
萧煜想，比起她永远躺在床上醒不过来，萧煜觉得她能醒过来自然就是最好的。
所以，萧煜走到楚璇玑床边，也没等她开口，便说：“璇玑，既然你醒了的话，以后你是想要留在宫里，还是出去，一切你自己决定。我不会再逼你，但是，以后你选男人的眼光，能不能好一点，不要再选废帝那样的人。”
虽然很想将楚璇玑留下来，但是，萧煜觉得爱一个人不是禁锢着她。
而是给她足够的空间和选择的权利，如果她愿意，他们两才是双向奔赴。
如果不愿意，那么他远远地看着楚璇玑，看着她开心幸福，对萧煜来说，那也是再好不过的。
只要，她能健康，能开心，那就是萧煜心里头，最大的期盼了。
萧煜见楚璇玑没说话，其实就知道她的选择了。
但他还是想再看看楚璇玑。
他打开了床榻的帷幔，仔细一看，瞧见了楚璇玑眼里的惊慌。
萧煜手往回缩了一下，原来，他看到自己的时候，还是会害怕。
萧煜彻底收回了手，说：“朕不会再打扰你，等你养好身体，朕允许你出宫。”
罢了，他们两到底是有缘无分。
强留在身边，没有任何意义。
萧煜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走。
就在萧煜落寞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楚璇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说：“阿煜，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听到楚璇玑这么叫他，萧煜的步伐听了下来。
他的瞳孔微微扩张，手在龙袍之下微微地握了起来。
“阿煜，在梦里，我们两好像……在一起了。”楚璇玑的声音还是很孱弱，但却十分坚定地告诉萧煜，“对不起阿煜，这些年来，你一定很辛苦吧。”
素来孤高冷傲的大周皇帝，在听到楚璇玑这话之后，竟然眼眶微微泛红。
萧煜轻笑一声，说道：“何来辛苦？你醒了，就算不上辛苦。”
只要楚璇玑醒过来，这一切对萧煜来说，就不算什么。
再苦，好像都值得。
彼时，楚璇玑对萧煜说：“那你，能不能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深宫里面，我害怕。”
她害怕，害怕无边的黑暗和深不见底的孤独。
好像萧煜，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
萧煜的心，好像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因为，楚璇玑希望他能留下来。
那一刻，萧煜觉得这些年来的坚持，都是有用的。
他说：“好，我留下来。”
他的称呼，变成了“我”。
在楚璇玑面前，他永远都是萧煜，而不是大周的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