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肇舟很清楚刚才高长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为什么。
一旦孟若桑被陌生男子掳走的消息传开,不管她回来时是什么样子,她的名声就注定会有污点。
虽然他觉得以那个女人的性子,根本不会在意什么名声,但这世道对女人苛刻,特别是在名声方面……
裴肇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再次开口:“那个高公子想买下所有神奇种子,拿去迹州城贩卖,但娘子不希望救大家命的东西被别人拿去牟利。”
“她想拒绝高公子,可对方的父亲是大官,娘子怕明着拒绝会引得对方不满,便假意答应,实则在跟高公子走的路上偷偷跑了。”
“娘子冒着名声被玷污的风险去寻找办法为大家保下神奇种子,还望乡亲们不要信了那个高公子的话,免得不知情的人给娘子的清誉泼脏水。”
裴肇舟说谎不打草稿,还挺情真意切,听得所有村民都感动了。
“没想到孟若桑竟然为我们做到了这一步,难怪神明会选中她赐予种子,以前我还骂她从小就是好吃懒做的人,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难怪裴秀才刚才一点儿都不担心。裴秀才放心,我们肯定不会相信那个什么高公子的!”
“对,谁要是敢乱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要是有人敢污蔑秀才娘子,我一定会跟他拼命!”
“……”
裴肇舟抬起双臂,朝着众人拱手作揖,随后才转身进屋关上门。
因为这一番话,除了这几个听到高长进喊话的村民,谁也不知道孟若桑失踪的事,连孟常德夫妻俩回来后,也只当她是出门办事还没回来。
裴肇舟本是打算在家等着孟若桑自己回来的,但吃过晚饭后,他还是跟孟常德夫妻俩开了口:“娘子今晚或许不会回来,她一个女子在外不安全,我去陪她。”
孟常德夫妻俩巴不得他们两口子的关系能好一些,当然不会阻拦,周氏还主动帮忙收了两套换洗衣服。
出了长康村,裴肇舟直接叫出自己安排在暗中的人,“查清楚发生了何事。”
“是。”
浑身笼罩在黑暗中,几乎没有一丝气息波动的暗卫低声应下,一跃便消失在黑暗中。
员外郎府,柴房。
两个房梁上吊下小臂粗的藤蔓,两条藤蔓缠在一起,形成一张又宽又软的吊床。
孟若桑躺在吊床上,手里一会儿嗑瓜子,一会儿剥葡萄,一只脚耷拉在边缘,一摇一晃,好不惬意。
太无聊了,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带个话本,或者医书也行啊!
就在孟若桑换了不知道第几种零食吃后,忽然听到一阵动静。
缠在房梁上的两条藤蔓就像活过来一样,悉悉索索的蠕动,托着吊床上的孟若桑,将她轻轻放在地上,随后在眨眼间回缩成一粒不起眼的种子。
孟若桑刚闭上眼睛躺下,门口就传开一阵动静,接着房门就被打开。
进来的只有一个人,对方似乎是偷溜进来的,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又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孟若桑,被卖去钱庄抵债,是你欠吴家的!”
这声音,还是个熟人。
孟若桑没动,想看看对方会有什么动作。
但没想到对方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抬手朝她的脸扇过来。
孟若桑猛地睁开眼,准确无误的抓住即将扇到自己脸上的手,另一只手毫不犹豫朝对方脸上甩去。
“啪!”
清脆的声响过后,吴婷婷脑袋偏到一旁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脸上的神情从怨恨到震惊,再到惊吓,最后恼怒的看着孟若桑,“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啪!”
她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巴掌落下。
孟若桑挑眉,表情又拽又欠揍,“你要是还不信我敢动手,我不介意再打一次。”
“你……”
吴婷婷脸都气绿了,却不敢再多说一句,捂着脸怨毒的看着孟若桑。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开口,孟若桑就不会动手,但下一刻……
“啪!”
又是一个巴掌落下。
吴婷婷满脸不可思议,“为什么还要打我?”
孟若桑理直气壮,“你的眼神我不喜欢,不打你,难道挖你眼睛?”
吴婷婷浑身一抖,像看到恶鬼似的看着她,随后又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可闭了一会儿,她又觉得气势弱了,睁开眼睛瞪着孟若桑。
但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吓得她又把眼睛闭上了。
孟若桑:“……”
太喜剧了,她有点想笑。
“咳咳!”孟若桑正了脸色,“吴婷婷,绑架我这件事,是不是你怂恿的?”
“你怎么知道?”吴婷婷的嘴太快,等她反应过来后已经晚了。
孟若桑目光冷下来。
王员外和孟常志的对话中提到钱庄,吴婷婷刚才又说到了抵债,她就猜到这事儿是她怂恿的。
只是王员外要谨慎些,打算把她卖到更远的土匪窝里去,所以才把她关在这柴房。
孟若桑也不多废话,抬起手来。
吴婷婷以为她又要扇自己,连忙双手捂住脸,可传来痛意的却是后脑勺。
“咚”的一声,吴婷婷脑门着地,摔了下去。
孟若桑拍拍手起身,直接抬脚走出柴房,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本打算天黑再动手的,但日落西山,天色很快就会黑下去,现在干坏事也不算早。
孟若桑没有迟疑,纵身一跃。
毕竟是县里有名的员外郎,王家的宅子占地很大,孟若桑也不太清楚钱财珠宝或王员外的卧室在哪儿。
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把她绑来了,总得付出点什么。
孟若桑异能全开,王家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全都成了她的眼睛。
她如过无人之境,搜过一个又一个的院子,最终停在一个很宽大的院子前。
这个院子在王家的位置算较好的,装饰布局也很讲究,但庭院像是长时间没人打理,虽没杂草横生,却尽显萧条。
这院子里没什么奇珍异宝,却有一个全身瘫痪,状似中风的年轻人。
年轻人就像是被遗忘在角落,又舍不得丢弃的东西。
他住在毫无生气的大院子里,屋里屋外十几个丫鬟婆子伺候,却没一个人对他上心。
连吃完的饭碗都没收,随便扔在床边,引得苍蝇飞来飞去。
比起这些,更吸引孟若桑注意的,是站在床边的那个女子。
女子眼里是对年轻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手上却麻溜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还伸手去扒年轻人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