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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契约者的代价(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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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盗团某人的视角:最初发现贵族马车团--托里乌斯--的骑马少年。)

(为什么--)

他抱头在草丛中蹲着。

按照头目的指令,他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下来以便伺机而发,现在却陷入了恐慌。

(为什么--)

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成为强盗。

被家族当作奴隶卖了。奇迹般的侥幸,他从奴隶的身份中被解放出来。但是即使获得了自由却没有栖身之地,骑马逃跑的路上彷徨着的时候,被一方的强盗团收留了而已。

头目看中了他的马术和机灵,但是对少年来说,这种关注,只会让自己因周围的人而变得辛苦而已。

尽管如此,直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能活下去的方式。对于这个十死无生的命令,他完全没有实行的打算。

(为什么--)

在他视线的方向,强盗们向黑色的男人突击而去,然后迎来死亡,这样的光景重复着同伙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而自己在不久也会迎来同样的结局。自己被杀死的场景浮现在少年的脑海中,但他拒绝去理解。

据说在这里南下的地方,数十年一度过度增长的鼠群吃光食物,因饥饿而发狂,向湖里、海里跳下自杀。

不禁想起了这种道听途说的轶闻。

(为什么--)

向着黑色的剑士,强盗中的一人跳了过去。

【唐竹切】

分批为两半。

向着黑色的剑士,强盗中的一人跳了过去。

--【袈裟斩】

斜着分为两段的强盗

向着黑色的剑士,强盗中的一人跳了过去。

--【胴切】。

从腹部分开的尸体里,飞出的肠子缠上了同伙们身体。

…男子,黑色的剑士说这是个测试。

如他所说,一个接一个、谨慎地认真地,为了确认每个斩法的技巧,全员用不同的招式斩杀然后在一次杀掉人的后,剑技确实噩梦般地提高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人呢?

为什么要被杀呢?

没人回答他的疑问,只听得到几个少年的头颅咕噜咕噜转动着的声音,

但是他最大的疑问,不是死掉的同伙的事,也不是死之剑士的事。

说实话,这些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真正引起他混乱的的疑问是,

(为什么--)

男人持续残杀强盗的惨况持续着。

在载货马车旁静观的是,偶尔出手阻止强盗们逃走的奴隶们。在那之中有一人,

(为什么你会在那里!?)

曾经,和他一同被当作奴隶卖掉的,一度分离的妹妹。

…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这个国家--被讴歌为大地与艺术之国,作为大陆之一的农业大国的阿尔凯尔王国,与寒潮和干旱都是无缘。不过,在远离中央统治的偏远地区,有的贵族会杂乱无章地经营领地。重税,劳役,毫无计划的内政……农民遭遇饥荒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少年的村庄,就是被这种腐败的领主统治的土地。

那一年是在夏季,麦子的收获量前所未有地下降了。受其影响,少年的家里,连纳税都成了问颖进入了被步步紧迫地追讨的状况。

贫困的两亲,为了保证劳动力,把最年幼的兄妹两人当作奴隶高价地卖给了奴隶商人。

坐在颠簸的载货马车上,「运气好的话会被同样的主人买下」,少年和妹妹如此互相鼓励着。然后到了布罗瑟努王都的奴隶市场后,兄妹被无情地分到了不同的卖场。妹妹持有少量的魔力,从作为哥哥的自己看来也是个难得的才能。而自己,身为男性却长得纤细,只能面向狭窄的特定阶层,廉价地进行推销。

他从奴隶市场的看守打听到,妹妹被某个伯爵家以意外的好价钱买下了。以欺负弱者为生活乐趣的看守微笑着告诉他,那个伯爵的儿子是被称为【奴隶杀手】的变态买走了,自己的妹妹被前辈的奴隶带走时,到最后也喊着自己名字哭泣着。少年激动得把监狱的门敲得乱七八糟,于是被在那以上的次数鞭打了。

然后不久,他被一个大牧场的牧场主买下了。他的主人非常疼爱他,不过是让人想吐的疼爱方式

白天负责照看家畜,晚上则是被带进主人的寝室。被床单肮脏酸臭的气味沾上,在服从的魔法下,被迫舔了这里那里的经历的次数,用上双手双脚的指头也数不过来。他的主人在某个晚上的[日课」时突然痛苦起来,简单地死掉了。由于以过胖的身躯进行了过激的运动,潜藏的心脏病发作了。自作自受。

少年发现在主人死后项圈就缓缓地松下来了。绞尽脑汁地取下后,自己终于成了自由身。成为自由的一开始,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对最可憎的原主人的尸体吐了口痰。然后,骑上了马厩里的一匹马,从牧场逃走--漫无目的地彷徨着,被强盗的头目捡到,直到现在。

我以为妹妹已经死了。

想到自己都遭到了这般厄运,被有名的奴隶杀手买下的她,肯定会遭到更残酷的命运吧。和故乡里,说着为了家族把自己卖掉的家伙是不同的,辛苦的时候,痛苦的时候一起挨过去,舔着同样味道的眼泪,唯一的真正的家人。少年已经在内心里接受了她死亡的事实,麻痹着自己悲伤的心。

但是。

以为死去了的妹妹,却以活着的肉体,带着死人一般的眼神进行着护卫,在他眼中伫立着

…战斗,不,杀戮已经结束了,

在晴朗的正午的道路上,人类的残骸四散着。

黑剑士没有受到任何负伤,把所有的强盗歼灭了。逃亡者全部被奴隶们截停,被剑士追上从正面斩杀掉。

剩下的只有少年一人。

剑士发现少年了。皱着眉头看向草丛,露出不带杀意和斗志,可以窥探到慈悲和宽容的表情。

奴隶们,也向这边看了过来。

逃跑,就会被杀掉。

虽然无意识地领悟到这点,但是直接出去也不明白会变成怎样。

进退两难。自己的生命被那身份不明的杀者们,隐藏不定的心情决定着。无可奈何。

那么,至少一

用颤抖着的双脚踏出脚步。

剑士依然盯着他,以带着一丝慵懒的眼神。

被强盗们袭击时的高涨情绪已经没了,脸上的表情露出了空虚。没有立刻就要把少年斩杀掉的

紧张气氛。

但是没空去感受安心的感觉,少年走近了戴着项圈的女仆。

没有被攻击。

[艾蜜莉?」

数年之后,再次呼唤出妹妹的名字。向着被称为-03的,无机质似的名字的她,用曾经的名字呼唤了。微微有些反应。身体被女仆装包裹着,脖子被戴上项圈的少女,肩膀轻轻的摇动了,

「艾蜜莉,是你吗?」

再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她看向这里。

与头顶上的童话般的蓝色的天空,相同颜色的瞳孔,映照着少年的脸。

那是一张美丽的脸。在小时候,就觉得这个孩子长大后会成为美人。超过那时候的想象,更加美丽地成长了。

只是,那瞳孔的光芒就像谎言一样。这张脸除了美丽以外,什么都没有。对少年来说,太悲伤

了。

「是我啊,是琉克。」

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自己的名字。

妹妹的表情,就像冬天的湖水一样安静。

在那里,好像涟漪般的变化,错觉吗?

[-02致-03。请求疑问的响应。与贵方接触的人是什么人?」

女仆中的另一人一边注视少年,一边问道。冰凉的眼睛。是慢慢地玩弄逃跑的小虫子,还是直接捏碎呢,只有一瞬间的思考也能理解那个眼神的含义。感觉她的动作,就像发条时钟一样。被注入动力,进行预先就被决定的动作的机器。然而这种无机物般空洞的道具似的存在,妹妹也是同类。这个事实,让少年胆怯的同时感到了愤怒。

妹妹,没有回答。还是无法回答呢?

[-02致-03。重复,请求疑问的响应。与贵方接触的人是什么人?」[

[-03?」

反复的提问期间,妹妹的身体颤栗起来。

好像为了抑制这个状况似的,她慢慢地开口了。

[-03致-02。响应质疑--」[…额,艾蜜莉?」

少年颤抖着。胸中的期待与不安纠结成一块。

她现在,还记得自己的事,还认得自己是她的哥哥吗?

还是说,沦落成了机器女仆?

到底——

「他是我的哥哥。」

她是、他的妹妹。

「啊」

少年的脸颊上,泪流了下来。

和刚才流下的,与冷汗混杂的不同,是温暖的眼泪。

你记得我。

一直没变。

只有一点,她是他的妹妹。

妹妹,向同事的方向转身过去。

[-03的提案。残存对象的威胁度为e。判断不足以作为战斗的目标。测试结束,残存对象的体回收,如此提议道。」

[。-02致no2。请求判断。」

「啊?我来吗?」

剑士挠了挠自己的头。少年困惑地反复看向妹妹和剑士你会帮助我吗?

剑士挠了挠自己的头。少年困惑地反复看向妹妹和剑士,你会帮助我吗?

…喂,主人!怎么办呢?!?」「[确实杀不杀掉都无所谓了、

他朝马车喊道。

事情的发展趋势,完全无法理解。

——到底妹妹怎么了呢?

——到底自己能得救吗?

——还有,妹妹能得到幸福吗?

几个念头在脑中奔腾。

这时

「哦哦,这是女仆的旧识吗?」

真正的恐怖在少年的面前降临了,

「啊」

颤抖跟寒冷的感觉袭面而来。

什么,这是?

女仆们的主人吗,一边被奴隶服侍着,一边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体格很平凡。相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带着什么恐怖的武器。但是,只要站在那里,就让自己心情变得很差,到现在为止经历的,最糟糕的所有事情在脑海里回想。

被村里的孩子蛮不讲理地欺负了。因无力帮助田里的工作,被父母责骂。和妹妹作为奴隶被卖掉时,其他兄弟投来的卑屈的同情和下等的优越感。在奴隶商人的监牢里的遭遇。和妹妹的分离。被卖到牧场的日子。在强盗团里荒废的生活。

把这全部加上再乘以百倍以上,压倒性的恶心。

「咭!? 」

「这是谁?」

无视了少年的冻结,那家伙盯着他继续观察

注意到了他的双眼。

这家伙是真正的怪物。

村里的孩子王、大人、官员、贵族、商人、牧场主、强盗团一直以来长时间被这些存在践踏蹂躏的他,直觉的看穿了他的正体。

这是只不经常蹂躏点什么就无法生存的妖怪。钱、名誉、力量、知识、梦想、理想、希望、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一切,都无法满足它。这怪物能接受的,只有被它扭曲了的牺牲者们。

少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自己的感受。但是,尽管如此还是理解到了。

自己对这个,亵渎了人形的会说话的粪便,绝对不会让步。

「嘛,也好吧。」

传来了无法理解的话。

「有效的数据也足够了,要封口也有杀掉以外的手段……如果实在没有杀了他的心情的话,留个活口也是可以的。如果引人注目就麻烦了,但是交给你来处理的话,就没问题了吧。对吧,-03。」

这么说着,向妹妹下达了许可,

妹妹,以最尊敬的态度回应了

[如此宽宏大量的处置,实在是非常感谢,我至敬爱的主人。」[-02致-03。恭喜。并向把慈悲赐予给卑微的我等的主人表示感谢。」

[-01,同。」

[b-01,同。」

[b-02,同。」

啪啪啪啪啪啪

这个机械式的打击声是什么?掌声吗?是奴隶的掌声吗?

真想吐。简直就像是恶趣味的木偶剧。以人类为材料的人偶们,因被赐予了反复无常的恩惠向着粪便一样的造物主表示赞扬的这个情节,真是最恶的滑稽剧场。

少年强忍住呕吐感。

「怎么了,琉克哥哥?」

[艾蜜莉」

[相关者在场的场合,请以-03来称呼。身体不舒服吗?」

抚摸着自己手背的手,是那么的温柔、温暖。

这双杀了人的妹妹的手。对象是强盗,即使从同伙的自己看来,就算死了也不会感到惋惜的恶徒。但是,就算对象是受万人祝福的救世主,甚至是刚出生的小婴儿,只要被那家伙命令了,妹妹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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