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着。
幽暗的森林里,树木繁盛的枝叶遮盖了整个上空,四周如夜晚般阴森可怖。
就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冰凉的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残忍地从虚弱的身体里夺走体温。
一搞砸了。
男子一声不吭。
「你本领不错啊。虽然这委托是个难以逾越的挑战,不介意的话不一起组队吗?」
这句话便是一切的开端,
某个队伍的头领,向着追求有挑战的冒险而辗转于不同城镇的他,打的招呼。
自己因这话而兴奋起来。
这个队伍是,由高位冒险者--独行者们和固定小队--组成的联盟,专门攻略高难关的迷丰富的报酬,珍贵的素材,财宝的传闻,和强劲的敌人,似乎触手可及。宫。
假装无赖实则以孤高为宗旨的的自己,居然会被这样的情报所诱惑到这个队伍搭把手,真的是倒霉透了。
潜入迷宫后,接连击破了看守宝物的魔物,到这个地步还是好好的。
但是后来,提出组队的那个人,突然卑鄙地袭击了过来。
回想起来,被集结起来的人里除了核心的小队以外,尽是些独行者。如果原来的委托是魔眼的讨伐的话,在这里将独行者甩掉也是在筹划中的吧。
与同等等级的冒险者相比,独狼会更强是肯定的。但那也仅仅限于在完好的状态下的一对一的场合。
从路途开始就被硬塞各种麻烦事,而且趁着独行者疲累的时候,从背后联合起来巧妙地偷袭实在是难以应对。而且,连自己保存许久,偷偷持有的魔术礼装都被毫不可惜地使用了。在加入联盟的独行者中,男子是唯一幸存的人。
--真是傻啊,我。
他是冒险者中老手的那类。从年轻时就踏上了作为冒险者漫长的道路。
以平民之身出生,在小镇的自卫警团里锻炼自己。为了结束这种生活单调,看不见未来的生活而离开故乡,已经有七年了。
经历了一年的冒险者生活磨练后,自己的本领就相当不错了。
本来是这样认为的。
【冒险者也会互相残杀,不可背向不可信任之人。】
出于对自己能力的骄傲,和不必要的欲望,而打破了这个铁的法则,迎来了沉重的报应。虽然叛徒已经在混战中杀掉了。但是自己也受了不浅的伤。治疗药水在之前就用光了,现在就只有手中的这把剑了挥剑而活,挥剑而死,就这样握着剑,迎接着空虚的终结。在这种地方,结束了吗?
与伤口的疼痛一起,强烈的后悔激涌起来。
讨厌。
我讨厌这样的结局。
在无人的森林中,暴尸荒野,勉强还能接受但是,对这样的半途而废感到了厌恶。
想继续挥剑、
想到达剑的极致,
想再用剑战斗!!
曾经被生活磨灭的理想,剑之道。
那才是男人的全部。比起钱,比起女人比起酒比起吃饭--剑道才是更应争取的最重要的东
西
一闲下来就挥剑吧,遇敌就振剑厮杀吧,每天都专心致志地追求剑道吧。
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回不去了。
这么想来,真是太过分了。
就像日复一日把河滩的石卵堆砌,直到今日才筑成的剑之牙城,仅仅因为一次的失误便毁于-这让自己非常悔恨。
如果带来死亡的是在自己之上的剑客的话,还能接受。
但是,自己至死都无法原谅的,是那肮脏的背叛之刃。
想到最后,只剩下一味的悔恨。
一不想死啊。
就这样,万念俱空之际,只剩下一个念头占据了男子的脑海。
不想死。啊,不想死,不想死。
对剑不傲慢,依靠着剑,挥舞着剑。这个信念就是扭曲自己的坚持也要活下去的信念。在这样的信念下斩杀了任何人,把他们的尸骸全部埋葬掉,也想要活下去
可耻?想笑就笑吧。毫无尊严?随便蔑视我吧。过去我的剑,我的剑术才是我的骄傲。我却因为连剑都不能理解的愚物畜生,无所作为地死去,这令我无法忍受。
——留我一命吧。
——赐予我推开死神之手的力量。
——已经可以为此什么都不顾了
——骄傲也能舍弃,灵魂也能出卖。
——所以说我还想要,再一次为为剑而活!!
…就在这时。
听见了溅起淤泥的马蹄声。还有滚动的车轮声。
马车吗?
突然发现,现在自己就在路的正中央。不知不觉中,好像来到了林中的道路--为马车而设的道路。
随着喧嚣的马嘶声,离轧上男人仅有眉睫之间的距离,马车停下了。好像有谁从马车上下来但是丝毫的声息也没有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飘落下来,男子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唔?」
出现的是个年轻的女人。
渺茫的黑暗中,朦朦胧胧刚好能看到的程度,映入他眼中的是,肌理细致的白净皮肤,俯视着自己的碧绿眼睛,就像祖母绿的宝石,迷惑的眼神中,却夹杂着冰冷。下巴描绘着优美的曲线,更不用说那冰清玉洁的相貌。
男子禁不住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他吃惊的不光是她的外貌。
袖口装饰着精致的刺绣的胭脂色的连衣裙礼服,即使在森林的黑暗之中也散发着光芒的白色围裙。艳丽的黑发之上,是白色的头纱。左腕的袖子上有着「第一女仆』玩笑般字样的袖章。
女仆,在贵族的,或是在富商的住宅中工作,为主人献身的女人。那么是有着什么原因,会在雨中的森林中路过,站在奄奄一息的剑士面前。真是个奇怪的光景。确实,假如乘坐马车的是一位有身份的人,其身旁带着女仆也不奇怪。但是,自己因伤倒下,和马车遭遇时,最初就根本没听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声息。哎呀,临终前看到的幻觉吗,毕竟是太过奇妙的景色。男子虽然一时间迷糊了,但是马上就发觉了,有一把剑。
那位女子左腰佩戴着,有刀鞘的剑。从外貌看来,是一把双刃剑,刀刃的长度是六十厘米左右吧。对女性纤细的手腕来说这样的武器是适合的,但女仆还得参加战斗这件事才是异常在左胸、像胸章一样地贴着围裙的,是冒险者行会发放的板子。然后是在脖子上的银色是,奴隶的项圈吗?佩带着剑,带着冒险者行会的身份证和奴隶的证明的女仆。对于这种特征的女人,男人只知道一个人。
[【银狼】?」
曾经在邻国听到,发生在阿尔凯尔王国的首都布罗瑟努的传闻。
以这个城市为根据地的冒险者中,有一个被贵族饲养的奴隶的女仆。
名为【银狼】的优妮。
没人敢轻视的戴着银色项圈的雌犬。
本性是一只被诅咒的银色的狼。
只要被她认定为敌人,喉咙就会被无慈悲地掐碎,地狱的野兽的名字。
[这是令人怀念的称呼。」
听到男人的自言自语,女人回答了。语调是无机质般,声音给人的印象却是年幼的,太过美丽的外貌让人无法判断正确的年龄,不过从声音来判断,15岁左右吗?年龄、特征,都是与【银狼】相同的。
[用那个称号叫我的你,是什么人?」
女人用无破绽的猎犬般的眼睛观察着男人。
…很强。男人的直觉告诉自己。
个子比自己矮两个头,而重量估计只有一半。可是,不只杀气,还有一种似乎能震痛伤口的威严感。即使自己在万全的状态,也无法到达的遥远的境界没错。这个女人就是【银狼】。
确信的同时,在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听来的传说。
十岁成为一个冒险者,一年的内升格为d级,
在此期间,d级的冒险者三人侮辱了她的主人,连反抗都做不出就被杀掉了。
c级后,一直停留在这个位阶,因为有着出类拔萃的委托达成率,作为特例被冒险者公会赠予称号。
彻底确立了她恶名的事件是,恶意地企图着垄断良好的狩猎场,来自别的城市的b级冒险者集团占据了迷宫。
但是,后来在那里出现了什么,瞬间都把他们杀掉了
行会里,人们判断出现了可怕的高位魔兽而讨论着。接待小姐一个人开着玩笑的嘟哝道:
[大家讨论的魔兽,难道是银色的狼的魔兽吗?」
然而,事件发生前,确实有人目击到了单独前往迷宫【银狼】的身姿还以为只不可相信的闲话,现在却充满现实感地向男人迫近而来。掺杂了雨水冰冷的的唾液鸣响了喉咙。向着僵直,颤抖的男子,女人依然在质问,
「想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