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力量无可匹敌，也只有你能抗衡，但你现在这样子，怎么结束诸神黄昏?”
冥冥中的男声响起，带有一丝丝无奈。
“别跟我说这些，海洋与水之王李元昊。”
男孩抬起头，不屑地回答道。
“你弟弟李雾月都死在奥丁手里，为什么不去报仇?”
“唉，”男声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不会明白的，尽管我愤怒过，入魔过，但最后我还是克制住自己，去完成我们八个君王的共同的计划。”
男声顿了顿。
“死亡与杀戮之王，你不会了解的，我们八个君王作为祭品，都得被送上祭坛，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难道你还在逃避，逃避我们之间的约定?诺顿和康斯坦丁死在你面前，耶梦加得同意给你龙骨十字，天空与风那家伙献祭了自己，利用权与力屏蔽了命运对你捕捉，你还是不愿意，还在这个奶茶店里，守望着对面的大厦里那个女孩，孤独一生?”
男声在虚空中传来，质问的话语萦绕在男孩的耳旁，让男孩擦拭奶茶仪器的手微微一颤。
“你在威胁我?”
流淌的黄金河流突兀地照亮了黑漆的夜色，男孩死死地盯着店里角落里的座位，暴怒的情绪随时都可以喷薄而出。
“好好，”男声语气里有些无奈，“你还是这个秉性，自己的东西特别看重，只是问问你值不值得，怎么就这么敏感呢。”
“既然你愿意守着这个女孩一生，那就守望吧，你要知道，你的女孩也是命运线不可或缺的一环。”
角落里的男人显露出了身形，眼神里闪烁的辉金象征着他的不凡。
他敲了敲桌子，沉声说道:“要知道，你的女孩也是个祭品！”
掷地有声的话语炸响了男孩的神智，也炸响了男孩的埋头苦思。
“世界树吗，我突然有点想跟尼德霍格同行了。”
压抑的狮子最终亮出他的獠牙，狂怒的他好似灭世的魔神。
“别这么容易暴怒，”男人的无奈又似深了几分，“虽然我们彼此为君王，龙族的铁则也让我们互相猜忌，但你也算我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了，别这么早死了，谢谢你曾经救了我弟弟。”
男人用勺子调制着一杯咖啡，视角转向窗外的高楼大厦，语气弥漫着几丝孤独和迷茫。
“你啊，”男人叹了口气，“这样子怎么会是个龙王啊，位格还比我高，真不可思议。”
“那你也不差我多少。”
男孩平静了下来，继续擦拭着仪器，平平淡淡的回答，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对?对……”男人一怔，笑了起来，嘴角勾勒的弧度说不清是自嘲还是高兴，“我也是个人类了啊。”
“曾几何时，我看不起匍匐在我王座下的人类，最后就像你说的，屠魔的少年终将成魔，我也着相了。”
男人又叹了口气，好似在嘲笑自己以前幼稚的想法。
“跟你说了，不要小瞧人类这个种族。”
男孩合适地给男人补了一刀。
“哈哈，”男人爽朗的笑声徜徉在奶茶店里的每个角落，里面蕴含的苦涩和辛酸仿佛在嘲笑着男人的不甘。
“所以我不甘，为什么命运上人类成了最后的胜利者，我和弟弟都要献祭出我自己的生命，为曾经匍匐在我王座下的人类铺路！”
赫赫风雷闪耀在男人的瞳孔里，清冽的雷光呼啸地冲向云霄，炸开了一片清明。
“这就是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男孩平淡地回答道。
长久的沉默回荡在两人间的气氛中，黏稠地像一片沼泽。
“问问你，”男人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你真的爱那个女孩吗?”
男人抿了口杯中的咖啡，正眼看着男孩的双眸，锐利好似要把男孩心中想法看穿。
“爱。”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没让男人收口。
“那你爱她哪里?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给带来过往另一个女孩的影子，亦或是你善心大发，不由得怜悯这个短命的女孩?”
男人进一步发问，口中的尖锐恨不得撕开男孩的虚伪。
“不！”
男人摆摆手，轻声说道。
“都不是，你爱的不过就是那一抹光罢了，照亮你杀戮一生，污浊的身躯和自认为污浊的心灵。”
男人看了眼垂下眼眸的男孩，再一次问道。
“当你认为自己污浊了，你就真的污浊了，你沉迷于弑杀的欲望，渴望得到救赎和照亮，但真的光来的那一刻，你却过分的自卑和怯懦，因为你不相信，不相信这就是光，以至于卑微地像个尘埃，生怕让你的污浊渲染上了你的女孩，”男人端起咖啡杯，再次抿了一口，他看着男孩蜷缩起来的眼神，轻声问道。
“对吗?我的朋友，死亡与杀戮之王，一个藏着人类心脏的龙王。”
男人嗤笑了一下，放下杯子。
“不然也就不会救我的弟弟了。”
“那又怎么样?”
男孩抬起头，迸发出的锐气直刺男人平缓的眼神。
“我爱她，就足够了。”
“那就宁愿做个守望者?一辈子都不出现她面前，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不敢靠近?”
男人轻轻笑了下。
“别天真了，女孩爱你，即使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你，惦念你，你这样，不过只是怯懦罢了，对这个女孩不公平。”
男人转头望向窗外，看着窗外矗立的源氏重工大厦，眼神罕见地带有一丝疲倦。
“朋友，就像你说的，我也是个人类，我也有了牵挂。”
男人望向愈发漆黑的天幕金色的烛火却诡异般闪耀了起来。
“你爱她，你自卑，卑贱如尘埃，你爱她，你不安，生怕失去，你爱她，你不愿意抱怨，说一些不开心的事，因为你怕她离去，你爱她，你强迫自己不像自己，做个理想的对方，因为你害怕爱的人眼眸中的对其他人的羡慕，你爱她，怯懦却又奋不顾身，每一次都像是赌博，赌上自己的感情筹码，因为你怕自己不勇敢，你爱她，你选择守望，因为你认为自己给不了她好的，你爱她，你会否认自己的爱，因为害怕被拒绝。”
男人语速愈发快捷，好似要把男孩的心里话全都说出来。
“说真的，你爱的第一个女孩，真就送给你这么多礼物吗?”
男人问道，语气里却夹杂着不可质疑的陈述。
“但你想过，那个期待着外面世界的女孩，爱你的女孩，知道了真相，那又有多残酷?”
男人站起身来，走到男孩面前，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推开店门，门外风雨缥缈。
“朋友，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别忘了，曾经有个跟你志同道合的君王朋友！下次再见，就是死别了！”
男人哼唱着歌曲，歌曲里满是追忆和不甘。
“我多想再见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就如你说的，我也是个有了牵挂和悔恨的人类，珍惜你现在的女孩，别让什么龙王的傲然毁掉一切，”男人说道，身影愈发模糊，好似要消失了一般，“记得跟耶梦加得讲讲，她比你更放不下权与力。”
“时间或许能让你放下戒备，但让你难忘的，却是让你眼睛焕发生机的时候，那一瞬间，最刻骨铭心。”
消失人影的最后话语传来，在风雨吹打下，顽强地传到男孩耳里，久久不肯散去。
“你不肯放下的，只是幻想罢了，你不愿承认的，你爱的并不纯粹。”
“别傻了，离去的人不再会归来。”
男孩听着听着，蹲下身来，悄悄地埋着头，身形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早就放下了，只是害怕再次失去罢了……”
低声的抽泣在越来越大的雨势面前，细若蚊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