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大半天的功夫,这是第二个死在我面前的人了。
这两个人死的都如此惨烈,而且他们的身上,都有那块假的阴鱼玉佩。
我看着手里这块带血的玉佩,阳光照在玉佩上,血液正在渐渐地干涸。
玉佩是黑色的,红色的血液染在上面,也变成了黑色。
其实说实话,这块玉佩的做工很是精细,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在奉天的南韩书店里,这样的玉佩有整整一袋子。我甚至都不会怀疑这是假的。
眼下,这块玉佩,居然成了通往地狱的死亡通行证。
回想起之前在我身上发生的种种,不由得心有余悸。
我下意识地在胸前摸了摸。
现在,另外一半的玉佩就挂在我的脖子上,江湖传闻,双鱼玉佩合璧,便是无价之宝。
所以我的脖子上挂的,并非财富,更是一个定时炸弹。
我心情沉重,上车离开。
长春到京城,一千多公里,我们开了一天一夜才到。
进京之后,我们都已经人困马乏。
期间给白明楼打了几个电话,仍旧是接不通。
直觉告诉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和韩萌萌商量,现在白家的状况不明,先不要急着回去。
于是我们趁着傍晚的朦胧,回到了之前住的四合院。
这么多天没回来,院子里一切没变,但多了很多尘土。
我们几个大老爷们,看着眼前的一切,束手无策。
不由得想起来上次我们住进四合院,有王小跳和三姐。
两个女人轻而易举地就能把院子和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现在她们不在,我不由得心生难过。
虽然我知道,既然她们在九爷手里,应该没什么危险。
至少九爷这样的江湖老大,不至于虐待两个柔弱女子。
但一天见不到她们,心里就一天踏实不下来。
我们几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收拾了房间韩萌萌出去买了点吃的。
晚饭之后,把白小雪安置在最中间的房间,我住在隔壁。
刘鹏不肯进屋睡觉,找了一把躺椅,就摆在白小雪房间的门口,怀里抱着铁锹,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夜很快来了,世界的喧嚣落入尘埃。
月光蜡黄,透过灰尘蒙蔽下的窗子玻璃照到我的半张脸上。
我莫名地拿起手机,打开相机,调转摄像头,看到屏幕里自己的那张脸半明半暗。
多年来的往事,在这安静的夜里,一下子涌上心头。
被砍断手脚,挖眼割舌的我爹,装在一个脏兮兮的坛子里。
坛子里的血水腥臭难闻,蛆虫涌动。
我娘掐着我爹的脖子,说:“白胜利,你一世体面,临死,我不能看你遭这份儿罪,我亲手送你去,从此大路朝天,你别怕,我在后面跟着。”
随着我娘的手指掐得越来越紧,我看到我爹的脸,在强烈的窒息下由红变紫。
我看到他那双被挖去眼珠的眼窝,空洞深邃。
很快,他断气了。可嘴角,却带着笑。
那年我七岁,这一幕就此刻在我的骨头上,我的脑海里,我永远不能忘记。
我又想到了三姐,那天晚上我看中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脖子上的金链子。
他几乎每周都去艺苑歌舞厅喝酒,我便提前半个月,应聘成为艺苑歌舞厅的服务生。
那天晚上,他又来了,我假装毛手毛脚地把一杯啤酒撒在他的身上。
接着用毛巾帮他擦拭衣服的瞬间,嘴里一边道歉说对不起,一边顺手摘了他脖子上的链子。
可就在我准备把事先准备好的假链子挂回他的脖子上的时候,却被对面的一个男人发现,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他们对我拳打脚踢,那个男人把我的手腕按在桌子上,要用刀剁掉我的手。
就当我几乎绝望的时候,是三姐冲上来,用啤酒瓶子,给那个男人的脑袋开了瓢。
于是,我一个人挨打,变成了两个人挨打。
要不是歌舞厅忽然起火,可能我和三姐会被他们打死。
火烧得很快,那些人没心思再打我们,纷纷逃窜。
三姐拖着满身伤痕的身子,又把我从火海中救了出来。
为了保护我,被困在火海中,最终,失去了光明。
……
想到这些,我不禁心潮澎湃,眼圈湿润。
我睡不着了,缓缓地坐起身。
听到院子里,白小雪的房间门口传来刘鹏响亮的鼾声。
我没开灯,轻手轻脚地换了衣服,打开后窗,纵身一跃,离开了四合院。
外面的夜色正好,我身轻如燕地在胡同和大街上穿行。
最后,我趁着一辆夜班的出租车在街边停靠,接走了一个酒醉的年轻女子的机会。悄悄地伏在了出租车顶,搭了个便车。
趁着出租车等红绿灯的机会,我悄无声息地从车顶滑了下来,一闪身躲进黑暗中。
前面不远,有一处宅邸,是白明楼的住所,我之前来过。
京城寸土寸金,能在这里有这么一处宅邸,足见白明楼的实力。
在长春的时候,我曾给白明楼打了几次电话,我听到电话里传出奇怪的声音。所以我知道,白明楼多半是出事了。
晚上睡前,我跟韩萌萌商量决定,等天亮了,韩萌萌发动他在京城的关系,查一查白明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睡不着的我,打算先来探路。
白明楼宅邸的院墙很高,足有三米多。
院门紧锁着,我清楚地记得,里面还养了两条凶恶的藏獒。
虽然我上次来的时候,看到这两只藏獒都关在院子里靠近大门的铁笼子里。
但我不确定天黑之后,它们会不会被放出来。
我的手艺对付两三个安保应该问题不大,但对付两条狗却很难。
因为藏獒实在是太凶猛,二来他们会叫,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我决定走侧门。
这一带的绿化做得不错,整个庄园被大大小小的树木包围。
上次来的时候,出于职业习惯,我对目光所及之处都做了观察。
我记得宅院的西侧,有一株老梨树。
树冠很粗,想必年头不少了。几根枝桠已经探到了墙外。
我贴在墙根,侧耳细听,用我敏锐的听觉探索园内的动静。
我隐约地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不大,听起来并不是京城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