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收紧了。
连带着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沈朝惜却在继续,她盯着他似是而非道。
“又或者,是二十多年前举家迁来京城的顾家大少爷,顾政南?”
沈朝惜想过很多种可能。
唯独,没有想过她身边的人,当初与她从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朋友,知己,竟然会是陆振南。
“你装的太好了。”
沈朝惜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男人身上的定制西装被浸湿了,他高大笔挺的身影,几乎是被她推进来的。
两个人一起被歪倒在温热的水中,他额前的漆黑的碎发沾了水珠,五官冷峻分明,薄唇似抿紧了许多。
沈朝惜能从他的这张脸上,看到毫无瑕疵的冷白皮肤,他们从十四洲出来,极其擅长伪装,易容也不在话下。
然而,陆振南的这张脸,却是真的,与小时候那个在她被绑架后,落在那些犯罪分子的手上,救她的那名小少年。
就是他。
眉眼很相似。
“沈朝惜。”
忽然,他压低的声音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极淡,不带一丝的温度,没有丝毫的起伏。
却已经从刚才的那张冷漠的脸,下颌微微收紧,紧绷着神色抬起头看向了她。
陆振南白皙英俊的面孔,看到她眼睛里的微冷,忽然皱起眉,薄唇一扯,低哑的声音似有话想说。
“怎么样?”听到他如此淡定的口吻,喊出她的名字。
哪还有刚才在外面遇到他的时候,他脸上那种陌生,疏离,看她就跟那些来想方设法算计爬他床的女人一样的眼神,充满了嫌弃,冷漠的味道。
“骗我好玩吗。”
沈朝惜低声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能够让落在他耳朵里的声音,十分的清晰。
“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屡次试图支开我的人,是你吧?”
从季司雨在核电站那天晚上说了的那句话,杀她,是季司雨自己的主意。
但要杀盛听的命令,是“他”下达的。
那季司雨听命的人,还能有谁呢?
“你知不知道,盛听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我心里的地位,跟你是一样的。”
沈朝惜在他看过来,与她眼神对视上的时候,唇瓣微张,极其冷静的语气,在说这个话。
“如果当时我去的再晚一点,你是不是就打算杀了她?”
毫无疑问,答案:是。
因为陆振南算计的这一切,就是针对盛听的。
之前沈朝惜不知道,还以为十四洲突然出现在Y国,并且跟C国边境的时候,阻止她救人,是与军方有什么过节。
她太了解他们了,所以她没有过问这些事,加上她早就离开了十四洲,十四洲的事情,她很早就没有管了。
但是没想到,所有的阴谋,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
居然会是这样。
她最好的朋友,要盛听的命。
可现在她想起来,当时出现在C国边境废弃工厂里的人,他派去的人,是去救军方的人的。
虽然在那次的时候,叶言溪找存在感的毛病犯了,故意威胁她,拖延了她的时间。
但是萧潇他们能活下来,确实有他们的“从中作梗”帮忙,才会让那些人留下军方人的命。
把他们当成人质,来威胁带人赶到的沈朝惜。
如果她想的没错,他们应该是跟那些跨境的犯罪分子,说了他们Y国军方的行踪,告诉了他们,她带人来了。
在他泄露她行踪的同时,却也让那些原本准备杀害军方最先潜入落在犯罪分子手上人的性命。
他们知道了她来得快,才会留下活口,威胁军方的人。
还有将她关在地下室里,给她注射了暂时失去意识的针剂,把她送到盛鸣初那里的人。
也是他。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算好了时间,知道陆云洲会出现在那里,还知道军方的秘密行动。
并且,盛鸣初放在床边的监视器,不仅是盛鸣初能看到,他也能看到。
呵,是他怕她昏迷了,出现什么意外吗?
也是,他把她弄成那样,让她失去所有的反抗力,把她扔在盛鸣初那里,被人当成玩物一样,脱光了摆在了床上。
他怎么可能完全不怕?
所以,心思极其复杂的他,也怕她会出事。
于是房间里的监视器他早就派人安排好了,直接入侵了盛鸣初的电脑,是能看到她的情况的。
而这些,沈朝惜早就知道,并且有了猜疑,只不过最开始的时候。
她还不能确认,他们会是一个人。
也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是想要什么。
直到,盛听出事。
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是他,在暗中推波助澜,帮军方的人,对付盛鸣初。
也是他,要杀盛听。
否则,向来心思心狠疑心病重做事从来都不留把柄的盛鸣初,怎么会突然“漏洞百出?”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陆振南忽然,皱眉盯着她看,似心情极为压抑,复杂,只是冷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