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此刻黄辰内心世界,紫色的恶海如同惊涛骇浪疯狂的吞噬所剩无几的青石台阶。
黄辰一踏上第三级青石台阶,藏在心底那段冷漠的话语再次从上方缓缓传来。
“尔等罪犯禁忌,当不入轮回,灰飞烟灭!”
“私藏禁忌便是罪!抬头见我便是罪!”
“区区蝼蚁也敢以下犯上,与皓日争辉?不自量力。”
“奉天承运,太苍诏曰:司天神族,窃阴阳,拂造化,逆仙天,窥探仙界气运,不服仙人打压,私藏禁忌人像,呼唤禁忌之名,罪不可赦,此族当灭!”
一声声冷漠的话语在黄辰耳边不断回响,太岁,太玟,威化大仙尊的模样竟然相继被演化而出,三人立在石前,依旧是那般冷漠,依旧是那般至高无上。
“是你们?青龙探水!白虎衔尸!”
黄辰见到太岁三人,不由自主内心一股怒气孑然而生,加上内有紫气推波助澜,更是怒不可遏,双目猩红,直接祭出最强百战拳法朝着三人袭去。
“藏生村已灭,你这个凡夫俗子终究是只丧家之犬,一生都注定只能是个孤魂野鬼。”
“只要我仙界大日所照之地,你永远无所遁形,无家可归!”
“你的宿命跟众生一般无二,都只能如蝼蚁一般活着,被无数枷锁所束缚。”
太岁三人面无表情,继续冷眼相道。
而就在黄辰即将击中三人时,脚下的青石台阶再次伸出一条青色藤蔓困锁住黄辰心神小人的左臂,黄辰身躯陡然失去平衡,一个踉跄跪倒在了台阶之上。
“你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一条狗!”
太玟的冷嘲热讽伴随着讥笑应声而至。
“狗吗?”
黄辰喃喃,经由这么一摔,心神小人发生巨大的震荡,整个人身的裂纹越发明显,昔日南天门下的无力之感再次出现,黄辰心中一凉,彻底清醒过来。
“眼前不过是紫石演化而出的幻象,如果这三人真出现在此,我不会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黄辰眼中猩红退却,坚定神色再次显现。
“不过我既然走上这条路,要的就是无中生有。”
黄辰长叹一声,再次站立而起,身背三根藤条,右臂一拳挥出直接将挡在身前的三人幻影破灭,径直踏上了第四级青石台阶。
第四级台阶之上,阵阵歌谣声突兀传来。
“如果过去和未来尽在现在之中,如果原因永远跟着原因而来,那么这大地上的生灵啊!你将从何处得到这自由的意志?如果生存和毁灭尽在轮回之中,如果宿命永远随着宿命而去,那么这世间的众生啊!你将从何处获得这永生的伟力?那么这世间的众生啊!你又将如何摆脱这命运的枷锁?”
……
“这是众生谣?”
熟悉又陌生的歌谣牵动黄辰心神,这首歌谣黄辰只听过两次,第一次乃是白怜轻声哼唱,第二次则是在老者身死之时。
据白怜所说这首众生谣古老悠久,已经在藏生村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传说在未来的一天,有一个人会来告诉众人有关这一切的答案。
黄辰听着悲歌,内心一片荒凉,脚下台阶趁机伸出一条白色的藤蔓将黄辰右臂缓缓缠绕,每在这一级台阶上多停留一分,心神小人就多了一丝裂痕。
而在歌谣的映衬下,藏生村老小被仙术灭杀,沅吴重黎被威化大仙尊降服,老者替自己挡下神念一击而双目失明,这些昔日的种种惨状皆是显化在黄辰眼前。
淡淡的悲伤
渐渐侵蚀黄辰内心,生出一股难言的悲凉,让黄辰就此沉陷,身上的裂痕越发增多。
忧似深渊,悲伤摧藏。悲之一字,最易让人一蹶不振,也最易让人为之着魔。
一旦悲魔入体,扰乱气机,则万事皆悲,万事皆休。
黄辰一声轻咳,艰难探出手臂触摸往日藏生村的人儿,脸上悲伤神色一闪即逝,以心神之力强行拖拽着四根藤条前景,终于穿过众人幻影,毅然决然来到了第五级台阶前。
若是没有经历过第三级台阶的考验,或许黄辰会就此沉溺于悲伤河流之中,但现在的黄辰清楚的知道这路究竟在何方?
第五级青石前,黄辰心神之力俨然被耗尽的所剩无几,原本凝实的小人不断在虚化,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多,这每一条伤痕无不代表着黄辰的喜怒忧思悲。
“这块紫石究竟是什么?竟然能将我心中过往种种尽皆演化而出,不管是藏生村,白怜,老者,还是沅吴,重黎,甚至是威化大仙尊,太岁都能完美显化,说是在考验又何尝不是在翻看我的前尘往事?而这一路走来,喜思怒悲忧五情俱现,那么这最后一级台阶当是惊恐二情。”
黄辰心中自问:“惊与恐?我害怕的又是什么?”
是十万大山中的赤色大蟒吗?明显不是,黄辰敢于蟒口夺食早就说明了一切。
那是南天门太岁?亦不是,见太岁黄辰可从未低下过头颅。
那是何物?
黄辰久久思量不得答案,可在这最后一级青石台阶前,黄辰却犹豫了,不敢轻易迈出。
“我这是害怕了吗?”
此时,腥臭的恶水已经蔓延至身后,黄辰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踏上这最后一级青石台阶。
第五级台阶之上,昔日场景如约而至,眼前一座直插云巅的高山矗立眼前,而黄辰却是站在山脚下。
“这是天柱山?天柱山上有神秘老者,而在这天柱山底则有着……”
黄辰突然醒悟,猛然想道:“我恐惧的是……那口棺材!”
只有最恐惧的东西才会埋藏在心底最深处,而让黄辰恐惧的正是那口赤色石棺,此棺黄辰只不过见过两次,初见正是于这天柱山底,第二次则是被打落长河昏迷之时。
这口棺材一直是黄辰内心之谜,被黄辰埋在记忆最深处。每当黄辰意识完全丧失之时,黄辰便会于一片黑暗之中见到那口神秘的赤棺。
棺中之人的声音似有种魔力,即使黄辰只听过一次亦是不敢轻易忆起,生怕被那声音勾去了魂魄。
“将手伸入此棺,吾将助你平灭世间之敌,将手伸入此棺,吾将赐你屠灭群仙的伟力,将手伸入此棺吾让你看看何为当世无敌……”
惑人心神的话语再次在黄辰脑中响起,单单是想起这段话语,黄辰的身躯便僵直住,因恐惧而无法动弹。
身后恶水不断侵袭,而黄辰四肢都被牢牢困锁住,只剩下眼中对赤棺的恐惧。
第五级台阶伸出的黑色藤蔓似感受到了黄辰的恐惧,径直伸向黄辰头颅,欲窥探黄辰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是谁在打扰吾等酣睡?”
就在藤蔓紧紧缠绕住黄辰头颅之时,整个世界赫然静止,缠绕在黄辰头上的黑色藤蔓在刹那间化为了飞灰,似是这根藤蔓触碰到了……禁忌!
也仅仅是在这一霎那,整个世界开始了崩塌,恶水退却。
“终究还是来了!”
黄辰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恶水退却,一口赤色棺材却在慢慢浮现,棺上一个小口产生出巨大的吸力,紫石内蕴
的紫气被源源不断的吸取。
霎时,赤色血潮渐渐涌现,取代了原本肆虐的恶水,吞噬着这个世界里的一切,显然这片世界已经易主。
此时黄辰身上的种种束缚皆幻灭而去,已经能自如活动,而那块完美无瑕的紫石却发生了剧变,外表逐渐变得干瘪,周围草木显现,观草木样貌无不透着太古光景。
紫石似有不甘,石身陡然出现六窍,一连散出六道宝光,抵御赤棺,可依旧心有余而力不足,徒做无用挣扎,始终无法逃出赤棺的束缚,只能任由紫气被一丝丝吸收,石身龟裂。
“谁人能逃出我之手掌?何人能成吾之敌?”
赤棺仍在慢慢显化,随着紫气的不断涌入,棺身眼看就要呼之欲出。
黄辰见紫石变得如此,心中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一丝不忍,不禁伸出了手触摸紫石。
怎知人石相触的一瞬,黄辰眉心命宫之处,金光大显,当初的金色小人再次显化,同样是伸出了手。
就在这一瞬间,紫石陡生异变,竟然再次生出了一窍,出现了第七窍,一道紫芒赫然从中射出,击穿层层云雾,射向冥冥虚空之中。
“呯!”
一声崩裂之声,只见一道模糊的人影破碎虚空而来,从天而降立于紫石之上。
此人影虚无缥缈,见到黄辰略有迟疑,稍有停顿,似有困惑,不过转瞬间好像又释然了,转身径直走向了赤棺,无畏无惧。
赤潮对于来人完全无用,在其身外三尺处尽皆退散,似对此人充满了……恐惧!
赤棺内的存在亦是感受到人影,不由忿恨道:“竟然是你……”
可还未等话说完,人影便将赤色棺材一举按压在地,送其打道回府。
“还不到你出来的时候!”
霎时,赤潮退却,天地再次归于平寂,而那道人影也渐渐消失,只是临近消散时,再次回眸看了黄辰一眼,让黄辰一阵怔神。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只在瞬息之间,待得黄辰回神之时,五感已经再次回归,那片灰暗的世界已经消失不见,自身也已然站在了灵隐山巅,六窍奇石的面前。
只见六窍怪石渐渐缩小,自动嵌在了天门之上,门内紫光显现,一片朦胧。
“那个人影是谁?”
此时天门对着黄辰大开,黄辰却仍在回想着刚才的一幕。
“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进入门中?”
黄辰听得小绿龟久违的猥琐声音,方才放下心中所想应声踏入门中。
而就在黄辰踏入门中的这一刻,太虚门各山峰玉榜之上,黄辰的名字赫然出现,亦在这一瞬间太虚城中,盘坐玉蒲团之上的太虚掌教睁开了眼,眼中透着一股意外,颇有一番意味地说道:“黄辰。”
“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子好像并没有进入天星太墟城!”
齐沧海颇有些意外,不知黄辰在试炼之中发生了何事。
“当然没有进入太墟城,因为他进的是……道虚门!我掌管的道虚门!”
“道虚?这么说来,这块石头等的人到了。”
齐沧海略有所思,恢复了往日的不羁说道。
守山道人则是一脸兴奋,搓了搓手,一边入天门之中,一边对着齐沧海说道:“小子,今后你可得帮我多多照看!”
“这个自然。”
齐沧海看着渐渐消失的天门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