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宁看向沈山解释道:“爹,工部侍郎之千金不知为何对女儿颇有成见,架着女儿上台献丑,还好女儿这两年外习了琴棋书画,否则今日恐会丢了家族颜面。”
“竟有此等事情!那老匹夫,待明日早朝我要他好看!”沈山吹胡子瞪眼地说着。
“爹不必动怒,女儿没事。”
沈山宠溺地看着她:“宁宁今日真叫爹刮目相看!那杨凯对琴棋颇有见地,能被他夸曲惊四座,定是天籁。”
沈源接过话道:“待你及笄宴给我们展示一手,从小到大,连我们也瞒着!宁宁德才兼备,早该叫众人开开眼!”
赵氏咽了一口口水,干笑两声:“宁宁着实真是……隐藏得深。”
沈山感慨万千:“不,宁宁是懂事了,不想让你我担心,才一直在暗下苦功。宁宁,你辛苦了。”
“爹,您这是什么话,女儿乃是您沈相嫡女,若当真如外界传言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岂不是让相府蒙羞。”沈子宁说罢,目光看向赵氏,“只是这些百姓不知哪里听来的谣言,如此诋毁女儿。还好今日借鹿鸣宴之机,恢复了女儿的名声。”
赵氏深吸一口气,连忙道:“是啊老爷,宁宁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如今我相府出了第一才女,名正言顺,该当庆祝!”
沈山点头:“嗯,来,将那十年的女红儿拿来。”他看向沈子宁小声道,“本是给你出嫁备的,今日高兴,先小酌一壶!”
沈子宁颔首:“爹高兴便是。”
赵氏努力保持笑容,目光投向沈采盈,恨铁不成钢。
沈采盈怯生生看了一眼赵氏的眼睛,连忙害怕地低下头。
晚膳间,沈山很是高兴与沈源一同多喝了几杯,而赵氏全程不再说话,面上虽没什么表现,但碗中的米饭已经被筷子戳得稀碎。
沈采盈坐在沈子宁身旁,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靠近她耳边低声道:“长姊,你真厉害。”
沈子宁笑了笑,低声道:“很难解释,但你相信,论文采我远不如你。”
“长姊莫妄自菲薄,京都第一才女,这是京都多少贵女都梦寐以求的名头,长姊能被冠以殊荣,是名副其实。”
“你也渴求吗?”沈子宁反问。
沈采盈顿了顿,目光朝赵氏看了一眼,幽幽道:“从未想过。”
沈子宁拍了拍她的手背:“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强迫你。”
沈采盈讶异抬眸,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明白她话中意思,霎时间感动得眸中晶莹。
“嘘,菜要凉了。”沈子宁给她夹菜送入碗中。
“嗯。”沈采盈垂下头,声音隐约哽咽。
晚膳结束,沈山喝得双颊通红被赵氏搀扶着送回卧房去了。
“长姊,大哥,你们早些休息。”沈采盈也拜退离开,膳厅中只剩下沈源与沈子宁。
沈源拿着那壶已经见底的女儿红还企图再倒出些。
“大哥,可是没喝过瘾?”沈子宁转头看向他。
沈源笑了笑,也有几分微醺:“哎,爹为你准备那么多,今夜就只舍得拿一壶!”
“哈哈哈。”沈子宁笑道,“我有比这更好的酒。”
沈源不信:“能比这十年女儿红还好?”
“嗯!”沈子宁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大哥帮我一个忙,我便将美酒奉上,如何?”
沈源将信将疑:“行,且说来听听。”
沈子宁与他耳语,但见他脸色大惊。
“你堂堂相府千金潜入军营成何体统?!”
“嘘!”沈子宁连忙捂住他的嘴,若被赵氏的人听了去又得大做文章了,“美酒若不要就罢了!”
沈源看着她这威逼利诱的模样实在无奈:“玄武军驻扎城外,潜入营中可非儿戏!”
“但我相信,大哥你一定有办法的!”沈子宁扬唇而言,分外真挚地看着沈源。
沈源扶额,长叹一口气无可奈何。
翌日。
朱雀街上车水马龙,一队兵马穿越长街径直朝许宅而去。
许宅书房中,许秉文负手站在床边,目光看向院外的梨花,脑海里浮现出沈子宁的一颦一笑。
院子里几个下人正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京都第一才女易主沈家小姐!现在全城都在疯传沈小姐的诗句。”
“就是昨日当众让我们状元郎难堪那位。”
“嘘!”
下人们瞥见许秉文连忙噤声垂首小碎步退下。
他的目光直直看着树梢上的梨花,不自觉幽幽念道:“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儿啊!我们当真只能搬走?!”许母走了进来,一副恋恋不舍之样。
许秉文思绪被打断,回过神来无可奈何道:“嗯。”
许母后悔不已,跺了跺脚道:“谁能料到我路边随手救下的能是相爷嫡女!早知她是千金小姐,该早点让你们完婚的!若能认相爷做丈人,你是平步青云啊!都怪娘,都怪娘那日话重了,还要她给我做丫鬟,要不儿啊,娘去给沈小姐赔罪,毕竟你们两年朝夕相处,她对你定有感情,只要娘去赔礼道歉,你们还能继续如从前那般,然后赶紧挑个良辰吉日娶她过门!”
“娘!”许秉文连忙阻止,“是我负了她,与您无关!”
他永远都记得她坠崖时看上自己那怨恨又绝望的眼神,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儿,娘知道这两年来你对翠儿也是有感情的。如今她又成了相府嫡女,你可莫要错过良机。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如你与我一同上门道歉。这宅子住着舒服,况且这么好的地段,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毕竟只是个闺阁女子,你只要服个软哄哄她,将她娶进门了,一家人哪还说两家话?”许氏柔声劝慰着。
“娘……”
彼时院中威严之声传来:“圣旨到,许秉文接旨!”
母子二人闻言喜出望外,快步朝院中而去,终于是盼来了圣旨。
来到院里,只见沈源手中拿着圣旨携着御林军前来。
沈源打量着许秉文,表情冷峻异常。
许秉文携许母跪下:“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状元许秉文,才思敏捷,品德高尚,实乃国家之栋梁。今赐封许秉文为检察院御史,以彰显其才德,激励百官效法。另赐良田百亩,宅邸一座,以资其安身立命,无后顾之忧。检察院御史之职,乃监督百官,维护法纪,责任重大。望许秉文恪尽职守,公正无私,为朕分忧,为百姓造福。钦此!”
许母高兴得双手颤抖:“儿,这御史是几品啊?还有良田百亩,府邸一座,太好了太好了!”
“臣叩谢陛下圣恩!”许秉文上前接旨,脸上也是掩不住喜色,检察院御史乃是正五品!
沈源将圣旨交入他手中,厉色道:“许状元圣旨已接,还请速速离开此地。”
许秉文疑惑:“大人可是要领在下前往新府邸?倒也不必如此着急,宅邸之中还有许多物件尚未收拾。”
沈源面色铁青:“新府自有人带你去。不过这宅子是我沈家的,我今日顺道来收回,许大人有异议?”
许秉文顿住,试探询问:“不知大人是……”
“吾乃一等御前侍卫沈源,宁宁正是吾妹!”沈源的声音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