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寺历史悠远,是北原的开朝皇帝下令建造。
寺庙位于整个北原的东北侧高山之上,远离人烟尘世,到了此地,犹如身至超凡脱俗之境。
顺着山间石路登上灵空山山顶,透过翠绿的竹林,便能看到一座座青瓦白墙的建筑。
房屋古砖古瓦,院内院外的景物饱经多年风霜,虽然多了几分沧桑,却没有丝毫衰败之意。
外院只有一处小门,门外是七八节阶梯,门牌匾上写着漂亮的三个字——大昭寺。
四人一路走到这里几乎快要午时,登了许久山已都是又累又饿,停也不停,踏着阶梯要推门走进大昭寺。
簌簌——
竹林间传来叶片相互拍打的风声。
一根细长的扁木棍猛然掠至沈问面前,提前感受到危险,他本能往后仰去,堪堪避开这一棍。
稳住身形,沈问抬眼一看,来者是个年轻的小道长。
此人约摸才弱冠的模样,他头顶发髻高盘,分明是个道士头冠,却身着寺庙和尚才穿的束腰外衣。
小道长双手提棍飞身跃上阶梯,整个人挡在大昭寺的门外。
“诶,你这是什么意思?”
雁歌上下瞧了他一眼,皱着眉问。
“什么人?”
小道长双手持棍,对沈问高声喝道,“身上邪气大盛,简直是乌烟瘴气!”
他忽然扬起手中扁棍,再次扬向沈问。
呼——
木棍扫风,沈问再退几步,下了阶梯。
铛——
顾浔舟上前一步手中折扇一扬,挡在沈问面前,用银龙扇骨重重接下一棍。
只是小道长力道足得很,震得顾浔舟手生疼。
“靠…你来真的啊?”
顾浔舟叫喊着收回折扇,赶快揉了揉手腕。
“哼,花拳绣腿。”
小道长手中转棍,轻蔑看他一眼,目光落回沈问身上,还是充满敌意。
“让我来!”
雁歌挑起长枪就要跟他打,却被沈问一把拽住了。
“先等等,不知小道长这是何意?”
沈问揣起手笑吟吟走到最前边,仰着脸看台阶上的那年轻男子,“我等虚心前来大昭寺求教,怎的还不让入院呢?”
“自然是不想你等进入!”
小道长一手叉腰,居高临下看着他,“这里不欢迎你们,请回吧!”
“嘿,我说你这小子…”
顾浔舟气不打一出来,大拇指戳了戳沈问就高声宣扬,“瞧不起谁呢?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他可是氓北听雪门的大弟子沈问!”
百战不殆听雪门诶!
他师父可是战神郑机云!
“我管你听雪门还是听雨门。”
小道长油盐不进,呼出一口气,还是叉着腰挡在门前。
“我没什么名气,小道长自然没听过,不过,我身旁这位顾公子,可是赫赫有名的江湖百晓生,就是北原的世家大族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沈问上前一步,微笑着摊手介绍顾浔舟。
顾浔舟表情怪异,一拳打在沈问伸出的手掌上。
两人的手里都暗自用力,胳膊抵在一起,面带微笑地推搡着对方。
看着甚是和睦。
“没听过,不认识。”
小道长掏掏耳朵,有些不耐烦。
“……”
“早就说了不要同他白费口舌!”
雁歌气愤说着,足尖轻踏,从地面腾空而起,枪尖直指那年轻的小道长。
这次沈问倒是静静看她跳出去,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甚至和顾浔舟一同给她避开条路。
那小道长反应也十分快,抓起木棍在手中转动,竖着一劈,改变了雁歌挑枪刺的方向。
啪——
枪尖棍头同时落地,清脆的敲击令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沈问揣起手后退了几步,以免自己本就虚弱不堪的身子再被二人误伤。
“这怎么办?”
安无岁凑到他身侧,悄悄说,“若是不让咱们进寺,岂不是白爬了一整天的山?”
“看打扮,这家伙应该是个带发修行的外人,不像是寺里的和尚,这大昭寺又不是他说了算,他说不让进有什么用,不必担心。”
沈问偏着头淡淡回道,忽然抬手用袖子挡住口鼻,二人打斗又扬起一阵飞尘。
“这是个外人?那还叫雁歌与他打什么啊,还不快拦住她。”
安无岁疑惑,赶快就要去叫住雁歌,却被顾浔舟拽住。
“刚开始他不是拉住雁歌了嘛,本想试试和这小道士讲讲道理,结果你也看到啦,谁知道他根本不给面子。”
顾浔舟手中摆动着银龙折扇,为安无岁仔细解释,“既然讲不通,那就让雁歌和他打呗!等这里的动静闹大了,自然会有讲道理的人出来。”
“……”
安无岁狐疑地打量身前这两个人。
你俩倒是默契。
再看这边。
雁歌旋身躲过小道长又敲来的一棍,长枪在地上借力一支,回身一脚踢向那人。
沓!
小道长抬棍刺向雁歌,刚好撞上她一脚。
两腿夹住木棍雁歌凌空转身,小道长借力打力也是一转。
飒——
长枪反手从雁歌身后刺出,小道长一手持棍,将臂展开,俯身避开枪尖。
随即他猛然抽回木棍,俯身后退好几步。
失去落足点的雁歌也一个空翻落下,两手提枪扎稳马步,漂亮的桃花大眼仍是目不转睛盯着他。
只见小道长再次抬棍,打算敲过来,忽然院里传来呵斥声。
“凌霄子,不可无理!”
随着苍老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大昭寺的院门也跟着被打开。
一个身着袈裟的白胡子和尚走出来,他手中拄着个金禅杖,抬脚缓缓踏出门槛。
被称作凌霄子的小道长听到呵斥声,当即收了棍子,回身对着走出来的那人垂首认错。
雁歌差点没反应过来刺过去,见他乖乖站在那不动了,自己也赶忙收枪从阶梯上跳下来,躲回安无岁身侧。
“住持…”
小道长心虚地叫了一声。
“先前叫你出来挑水,怎么只剩个扁担在手里,水桶去哪里了?”
住持故作疑惑看他。
“水…”
凌霄子略微思索了一下,“水桶在旁边的竹林子里!我这就去挑回来!”
说着,他赶快扛着扁担跳下阶梯,朝着竹林间屁颠儿跑去。
望着他身影渐行渐远,住持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对上阶梯下看热闹的几人。
“诸位海涵,凌霄子乃是苍山派的弟子,这些时日一直在我寺修行,还未斩除心中杂念,难免有逾越的地方。”
住持单手立在身前,微微欠身,沈问几人也跟着双手合十朝他鞠了一躬。
沈问抬头后,面色和善对上住持的目光。
“不打紧,凌霄道人不过是为了大昭寺的安全着想,再者说,我这柄剑也确实是个邪物。”
他拍了拍腰间佩剑,扬起嘴角,“不过,这剑十分听话顺从,不会引起动乱。”
“老衲当然相信施主所言。”
住持微微颔首。
“恐怕不是因为相信,是您根本就不担心吧。”
沈问饶是笑吟吟道,“刚刚我便发现了,就连帮忙开门的两个小和尚也是江湖中少见的高手,灵气纯净殷实,只怕就算我们几个人的功力加起来,都甚至打不过这大昭寺院里一个扫地的。”
“施主谬赞。”
沈问这看着像是寒暄的话才说出口,身旁的三人却是不淡定了。
这明着看,他是在和住持夸寺内和尚的修行,暗地里,分明就是在提醒身边的三人。
这里的和尚都强的离谱!
千万不能和寺内的和尚起冲突,否则恐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