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深入右区内,他便越发不可控制的感觉到一种恐惧感。
因为已经开始出现尸体了。
刚开始看到的尸体虽然不算多,但是看起来死状都非常恐怖。
有的肢体竟然都被扭曲了起来,看着就像是一团团肉色的“麻花”。
有的身体支离破碎,不是缺了手,就是缺了脚的,还有的都被削成人棍了。
还有的,身体都还算完整,但已经变成了干尸的模样,好像身体里的水分包括血在内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似的。
那个怂包负责人,已经被这些骇人至极的恐怖景象,吓得都不会走路了。
要不是被他偶尔瞪上几眼,估摸着这会儿早就该撒丫子跑路去了。
而他却黑着脸走走停停,一一收走了那些死去战友的铭牌。
让他有一些庆幸的是,这些尸体并不是他派来的人,而都是原本就留守在这里的一部分士兵。
当然,说到底的话,这也并不值得他这个中尉感到庆幸。
毕竟,这些已经死去的人,也都勉强算是他的部下啊。
再往里面深入进去,他所看到的尸体就越来越多了,也渐渐出现了一些穿着白大褂的尸体,想来这些应该就是没能跑掉的医生和护士们。
里面的尸体大多死法统一,都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刺穿要害毙命的,伤口基本都集中在心脏和头部以及其他重要器官。
还有的,则是直接被插成了刺猬。
只不过是没有刺的刺猬。
身上都满是窟窿,在周围却找不见任何一种有可能造成这一切的武器。就好像造成这样伤害的是空气一般。
他顾不上尊重死者,捡起一个尸体旁掉落的步枪,并在其身上翻找出几个没用过的弹夹,拿完需要的装备后,便顺手帮这个死不瞑目的战友,闭上了眼睛。
回头看了看那个倒霉催的负责人,确认这货还在,没掉队没跑路什么的,他便举起枪继续向前推进。
这次他还没走多远,便看到了一具面容非常熟悉的尸体。
或者说,很多熟悉的尸体。
派来右区的十五个战友,一个不少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只不过,全都是已死的状态。
所有尸体都被堆在了一起,看起来像一座迷你版的肉山。
他参加过“人造天堑”的战斗,也见识过那座恐怖的真·肉山是什么样子。
那血肉模糊的样子让他不忍直视。
但眼前这个,除了个头儿小点,给他的冲击却丝毫不弱于那个硕大的版本。
带队来右区的,是他的好友,也是他在军校里的室友。
而现在,他的好友兼室友,却被钉在了这座迷你肉山的“山尖”上。
被一把……骑士剑?
确实是骑士剑,他以前也研究过不少蛮子神话游戏和电影的背景故事。
不得不说,蛮子也没自己想象中和政府宣传中的那么废拉不堪。
至少它们的游戏和电影还是有趣的。
他对这些也算是很感兴趣,研究了那么多年,不说了如指掌,也算略知一二了。
就为了研究这些东西,他曾经在不止一次被军法部的人传唤调查。
毕竟,他作为军人,却整天对研究敌人的东西和文化,都表现得乐此不疲。
这成何体统?换做旧帝国时代,他都可能被怀疑叛国了。
但统一联合不会这样,对军人的优待政策让他也因此受益,军法部在确认不是间谍或者有什么叛国思想后,便随他去了。
所以,在他看到那把深深插穿自己好友胸膛的武器时,便立刻可以确认,这玩意儿就是自己曾经在书上见到过的骑士剑。
眯眼仔细看去,剑柄和剑格上都有着银色的精美花纹,让他很想拿来细细研究。
但那毕竟是插在自己好友身上的,有这种想法他都自己替自己羞愧了一下。
可最终,他还是这么干了。
但他可不是自己上去的,而指挥那个负责人上去。
毕竟,这种造孽的活儿,还是让别人来干比较踏实。
负责人虽然害怕,但在他的威胁下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只能垮起个批脸行动了。
而他呢,就直接背过身去,不打算看着那家伙踩着一堆战友的尸体爬上去。
即便这样做的并不是他自己,但他也不情愿去多看一眼。
换做以前,战死的人都要烧了,然后由同乡的战友带回家乡去风光大葬。
现在不行了,打一仗死几万人那都是正常的事情。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谁有空给好几万人搞“火葬”啊。
更何况,在现代战争的洗礼下,很难找到完整的尸体,找到些残肢断臂,烧成灰那也装不满一个骨灰盒啊……
战争之中,人命廉价。
这种话换了谁都会说。
但他们谁又曾见过,炮火连天、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一个个倒在血泊、血泥甚至是血池里的战友兄弟。
跟在坦克后面搞步坦协同,结果坦克被一发导弹给炸得细碎,在在你前面的战友全部被弹片和冲击波杀死,而你只能艰难的从尸体堆中爬出来,再拿起枪继续战斗。
上一秒还在和你聊家乡的趣事和家人的同乡战友,下一秒就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给炸成肉沫,而你自己也被炸成重伤,不得不紧急回国治疗。
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那时的他,不过就是个二等兵,在人山人海的数百上千万陆军将士中,只不过是一粒尘埃罢了。
但他很希望自己能混出名堂来。
于是就在所属的部队里找同乡,也就是所谓的攀关系了。
这在军中还真不算什么,同乡的老兵照顾新兵,是上级默许的军中规则。
还别说真就让他找到了几个。
但只有一个是他需要的老兵。
刚好,这个老兵是个中尉,在他的连队里任副连长。
副连长本来就是个健谈的人,说穿了就是个话唠,老家村里的大榕树都能叨叨好几天的那种。
他故意找副连长聊天,打开话匣子便能好办很多了,再加上他们同乡的关系,他便很快就和这位副连长混熟了。
副连长那一年四十三岁,早已进入了不惑之年。
这在部队里非常稀有,特别是到了这样年纪的中下级军官。
部队里也有熬资历这一说,所以年纪大的基本都混到校级甚至将级军官了,到了副连长这个年纪的,即便是个无权的散官也该当上中校了。
可副连长却还是个中尉,比资历应得的军衔竟然整整低了一个阶级。
这不应该,非常不应该。
他也因此向其询问过很多次。
可副连长却总重复一句话:“我全听上级的安排。”
他不明所以,却也懒得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