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亲兵元小六就带着人来了。
“卑职见过大将军。”
一见到端坐于帅帐内的元老将军,那人腾的就跪了下来,哭丧着脸见礼。
这源于旧帝国军中的称呼习惯,独掌一军的人可称帅,自己的部将叫大帅,别家的部将则叫大将军。
“起来吧,你是那支部队的?”
元老将军迫不及待的问道。
“长安警备区掌旗者师,卑职乃是侦查营一等兵方泽,见过大将军。”
那人一愣,旋即拱手道。
其实这才是正规的流程,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然都要按照这个流程见礼。
“掌旗者师?主力现在到哪儿了?大概还有多久能到?”
元老将军似乎没有听说过鼎鼎大名的掌旗者师,自己念叨了一遍就直奔主题了。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守太祖陵寝的工作就是极端封闭且枯燥的,甚至说是和社会发展脱节了都不为过。
有些从御陵军退出来的老兵,来到长安城里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呢。
因此也闹出了不少笑话。
“启禀大将军,卑职来时,前军主力早已渡过渭河。
还请大将军即刻求援,我们师长早已按捺不住要打蛮子了。”
方泽拱着手,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同行的战友尽数殉国,自己却侥幸的苟活了下来。
这让方泽感到痛心疾首,恨不得现在就去杀光外面的蛮子,为战友们报仇。
“什么?我军求援过很多次了啊?难道你们不是因为收到了求援信息才来的?
这玩笑开不得啊!你给我说清楚!”
元老将军一拍大腿,很严肃的说。
“这……卑职所知也不多,只知道师长下令让我们前来消灭盘踞于此地的蛮子。
其余的就真是一概不知了。”
方泽被这大将军这副严肃吓到了,支支吾吾地回答。
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没有人能比方泽本人更加清楚了。
咱就是个小小的一等兵,能懂啥?
“敌情不明竟然冒进?愚蠢!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也不联络我军?更愚蠢!既然要硬闯陵区,为何不直接派飞机侦查?派你们侦察部队来送死吗?极其愚蠢!
你们师长是在猪圈里学的指挥吗?
这种愚蠢的操作!猪都做不出来!”
元老将军气得七窍生烟,骂得是一句比一句难听,在他口中,那位掌旗者师的师长已经是猪猡的代名词了。
方泽被骂懵圈儿了,只能苦着脸低下头甘愿“受教”。
虽然他搞也不清楚,为什么大将军骂的是自家师长,自己却要当“箭靶子”。
“传令下去!不计一切代价给我联络上外界!最重要是联络上掌旗者师!
联络上了也不要找我汇报!直接让他们原地固守修正!
赶紧去!用上所有通讯设备!快!
该死!如果那些蛮子真的如我猜测中的那样干了……这次的麻烦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啊。”
老将军气咻咻的下达了命令,声如洪钟的气势,完全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但他确实是受伤了,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额头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汗珠,那是疼出来的冷汗。
他感觉自己的各种脏器,就像是同时被人打了好几下重拳那么疼,喉咙和嘴里也是浓重的血腥味。
这种接近死亡的感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上一次还是父亲为了训练他,把他丢进联邦南部的热带雨林中生活了一个月。
那一次他真的差点就死了,幸好祖父总是心疼最小孙子,老爷子的亲自发话派人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他。
而这次有所不同。
祖父早已不在了,就算在也不可能在此时拯救他了。
他自己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
本就不怎么好的身体状况,在这次重伤的影响下,说是油灯枯竭都不为过。
但他还是强撑着不敢死,至少为了麾下的儿郎们,他还不可以死。
副将虽然干得也不错,但是和他这个主将的声望和能力还是相差甚远的。
某大型策略类游戏不就是,主帅阵亡了就士气大跌吗?
放到现实世界中也一样,主帅阵亡了对部队士气的打击是很严重的,几乎就和人被斩首了没什么区别。
一般军事演习也是这样,总会有安排特种部队去进行斩首任务的情况,一旦成功那基本就是奠定了胜局。
当然,让别的部将代替指挥,并爆发出惊人战斗力的情况,其实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那太少太少了,有一次那都几乎可以被当作是奇迹发生了。
自己的部队是什么个屌样,他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要是自己没了,不说崩溃吧,至少这帮兔崽子们是必死无疑了。
所以他就更不敢也不能死了。
他这条老命,现在可是和全军一万多号人的命挂钩了啊。
至于说能让他到这一步的伤,其实就是在之前那场反击战中受的内伤。
那样大的火球,和那样JO级毁灭性的爆炸威力。
而且还是直接砸他脸上,就算是穿着最高级的外骨骼机甲还有能量护盾保护,他也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伤害。
能量护盾确实为他和机甲,抵挡了绝大多数的爆炸威力,但仅靠剩下那一点成功突破了护盾的威力,也完全足够让在机体内的他受到重创了。
当他强忍着伤势,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撤回防线内之后,他就陷入了昏厥。
指挥权由副将接手,而他则在大量医疗资源的堆砌下,勉强保住了性命。
现在也只是刚苏醒不久,体内的伤势根本没有好全。
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肢体动作,让他的伤势迅速恶化了。
下达完命令的他,刚坐下便忽然的感觉到胸口一疼,然后他就浑身无力的在椅子上瘫软了下去。
“大将军!”
“帅爷!”
帅帐内的人顿时慌了,方泽和元小六立刻叫嚷着便扑了上来。
方泽扶着他,元小六则奋力的帮他揉搓着胸口回气。
可他的脸色仍在变得越来越差,心跳也越来越慢了。
元小六顿时红了眼眶。
因他他知道,帅爷这是要不行了。
“去把松然少爷叫过来!不要声张!”
但他还是强忍着为大局着想,让在帐内的另一个亲兵去叫元松然来。
倒不是他不信任副将,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不能乱,副将的职责是稳定军心,并在主将无法指挥时代替其进行指挥。
这种是最基本的东西,不需要说。
而特意派人去叫元松然来……
其实是为了交代遗言并“托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