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那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士兵就带着小队人马赶到了这里。
“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环视了一圈这周围的惨状,便皱着眉头冲来探路的特警询问说道。
这里是别墅区,但和一般人想象中这里富人云集的情况不同。
其实这里其实都是小中产阶级,也就是一些稍微有点钱,但又并不是特别特别有钱的那种。
在统一联合,真正的贵族和富豪,都是住华族传统的古风大院。
什么五进院、七进院,才符合他们的地位和财富。
而像这里这种偏西方的独栋别墅,压根儿就如不了他们的法眼。
也就一些搞房地产生意的大户,才会对这些西方蛮子的建筑产物有所接触了。
他先无视了那些恶心的尸体,扫视着这里的别墅。
似乎在揣测那个少女的身份。
也似乎在想,他自己能不能在这儿也买一栋自己的小别墅。
毕竟他存了很多钱,一直都没什么地方需要花用的,所以就越积越多了。
买房,似乎就是个花钱的好主意。
但那个特警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支支吾吾的指着前面,说是自己听到了什么很恐怖的动静,但又怎么都形容不出来。
如果这非要说呢……
那就是一下一下剧烈的震动,就像是前面有台巨型机器人在走路似的。
“这里不太对劲,大家警惕着点。”
他点了点头,冲身后的兄弟们说,然后便先一步举着枪朝前搜索前进了。
兄弟们也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就按照着训练时的编队,跟着他推进。
跟着来的都是安全部队的兄弟,剩下在路上加入的警察,都留在后面照顾着总人数翻了两倍还多的平民和伤员们。
在通讯里得到特警的汇报后,他当机立断就让平民和伤员留下,警察保护。
他自己则亲自带着兄弟们赶了过来。
来在这里他才真的为自己的当机立断而感到明智。
连他这个久经沙场的汉子,看到眼前飞景象都感觉心里发毛。
更别说那些平民老百姓了。
若是真带他们来了……
那可不就得吓晕甚至吓疯几个?
特别是那些个女学生,他是不敢带着她们来看眼前这种景象的。
若是害得有小丫头给吓出毛病了,他可担待不起啊。
至于他自己和兄弟们倒也罢了。
虽然看着觉得恶心,但也没到被吓晕甚至吓疯的份上。
毕竟,他在战场上什么没见过?
他曾经趴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面前就是一团“肉糊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那里面有半只手。
那玩意儿距离他只有十几公分,几乎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了。
他能看到在上面蠕动的蛆虫,也能闻到那该死的腐臭味和硝烟味。
可当时的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鼻子都已经对那些糟糕的味道麻木了。
看到的更是觉得习以为常。
就算是真的想吐,他也不能吐。
吐了就会打乱部署,甚至害得麾下的兄弟们全部暴露。
他也确实没有暴露。
是别的什么人暴露了。
然后敌人发起了进攻。
再然后的事,他真的不想回忆了。
他只知道结果。
自己从一个前线军官,变成了长安安全部队里的一个二等兵。
一个,存在感几乎为零的二等兵。
毕竟二等兵这种东西,弱鸡联邦那边估计都有几百万个。
更别说压着联邦打的统一联合了。
而他作为这无数二等兵中的一员,存在感低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但他可不是那种新兵蛋子。
也不是那些才刚当了几年兵,战场都没真正的上过几次,手上沾的蛮子血也就洗一次手就干净了。
就像这种“小辣鸡”,还真就觉得自己的资历很牛逼哄哄的“老兵油子”。
他就是个纯粹的老兵。
杀敌杀到麻木,对生死也很冷漠。
这些年他除了吃饭睡觉,那就是想着自己啥时候能“躺进”忠烈祠里。
战死将士的铭牌,通常都会被送进忠烈祠里专门的地方存放保管。
家属去看,忠烈祠的管理人员就会抱着专门的迷你展示柜出来,给战死英灵的家属们看看。
展示柜里头是个软垫,铭牌就静静的放在那软垫的正中间。
看着确实有点“躺着”感觉。
所以不少将士们都戏称,说进忠烈祠那就是躺着。
永远的躺着。
而他,已经期盼自己能永远躺着的那一天很久很久了。
他举着枪往前走,目光如炬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敏锐感知。
即便在这种状态下,他似乎依然能走得很稳当。
不会摔,也不会踢到……某些障碍。
满地的“烂肉糊糊”,让跟在他身旁的兄弟们烦不胜烦,一个个都不得不经常视线下移来确认自己的路线是否“安全”。
可他就不同了。
他确实没有踢到。
因为他通常都是直接踩上去的。
军靴把那些烂肉踩得四分五裂,摊开在地上好大一片。
这就让原本紧跟在他身后的兄弟,都不得不绕开他前进的道路了。
这么恶心的东西,谁想踩上去啊!
他似乎也知道这些兄弟们的想法,嘴角不时勾勒起一丝笑容。
当然,这是嘲笑的笑。
他在嘲笑这些兄弟,明明每一个都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回来的,为什么还都表现得跟那些个联邦少爷兵似的?
咱们当兵杀敌的,血肉模糊那不都是家常便饭吗?
他依稀想起那些战场,想起土地上那糟糕的“血泥路”。
一脚下去,就像是踩在一大块巨型的生猪红上。没走几步,自己浑身上下就都沾染了那种发黑的血色。
“停!”
他大脑陷入回忆的同时,敏锐的感知却丝毫没有落下,发现不对劲的他,立刻就举拳下令,让兄弟们停止前进。
兄弟们停下之后,立刻便切换成警戒的站位编队。
突击手在前、机枪手在侧、狙击手和医疗兵在后。
这是很标准的警戒站位。
但这次,却害惨了在后排的人。
忽然的,他们右侧的一栋别墅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给弄得粉碎。
紧接着,那股力量继续向前,竟直接碾过了在后排的几个兄弟。
伴随着一阵恶心的粉碎声,后排的三个兄弟便化作了一滩“烂肉糊糊”。
和他之前踩过的那些,如出一辙。
“那是什么?有谁看到了吗?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难道我瞎了吗?”
他朝天打了几枪,声嘶力竭的冲着剩下的兄弟们质问着。
因为……
他根本没看到有什么东西经过。
那栋别墅和那三个可怜的兄弟,就莫名其妙的被摧枯拉朽的撞碎和碾碎了。
就像是被神之手扫过一样。
无法接受这一切的他,只能通过质问战友来找回自己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