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公司内部,办公室。
陈经理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右手一支笔,放在大拇指和食指指尖旋转,看上去眉头紧锁。
像是遇上了麻烦。
“价格增加两倍?那不行,工厂没有利润了?”陈经理正在质问。
对面站着蒙主管,低头,心情低落。
状态和陈经理都在一个频道上。
“对方的报价表已经发过来了,确定是两倍,这下我们损失就大了?”蒙主管手中拿着报表,眉头就像拧紧的发条。
“宏大的梁某人一定是发神经了?想和我玩?耍我吗?”陈经理说着话,就已经蹬鼻子瞪眼,气烧到头发上了。
“梁总一直挺好的,价格也稳定,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事情?”蒙主管不解地发问。
“让陈凯进来。”
“是。”
蒙主管出来后,很快陈凯被他姐喊进了办公室。
“姐,找我吗?”陈凯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陈经理看见亲弟弟,就来了一些尴尬的笑容:“弟,宏大泥浆的梁总,关于价格上涨你知道吗?”
“知道呀!”陈凯一屁股坐在姐姐对面,拿起一瓶矿泉水就咕嘟干了起来。
陈经理没好气:“知道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蒙主管查账,我还蒙在鼓里?”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现在原材料都在涨价,市场在变动。”
“不是,陈凯,两倍涨价意味着什么知道吗?”陈经理眼看就要和弟弟吵起来。
她看到陈凯那种早知详情又无所谓的态度,快爆炸了。
“少20的利润,不是还有利润吗?”
“少20的利润?陈凯,你是要整垮正阳吗?”陈经理一怒之下,拍响了桌子。
“梁总也说了,质量提高,价格上涨,可以把这部分加到客户身上,不就没事了,好质量当然贵。”陈凯摆出了自己的理由。
很简单,涨价是因为梁总的泥浆改良,质量更好了,自然就要加钱。
这应该在情理之中。
陈凯就是这样认为的。
少20的利润,转嫁到客户身上,这事就解决了。
“转告梁总,正阳继续用原来的配方,不然合作就中断。”陈经理下了最后通牒。
“行吧,都按你的意思,我找梁总沟通一下。”
正阳的运营成本一夜之间提高了两倍,这无疑是要了陈经理的半条命。
但凡其中一个环节产品报废,工资提高,办公费用增加,工厂的整个开销就和收入扯平。
从早到晚辛苦付出的一切,一分钱都赚不到。
工厂这样开下去还干什么?
陈经理来正阳快5年了,这是她经历的人生最黑暗时刻。
必须拿下梁总。
气疯了的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扔在地面上,摔的粉碎。
5000个套娃,光泥浆和石膏模具就堆满了三房一厅的出租屋。
就连吃饭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为了节省钱,白天将床抬在门外,空出地方工作。
晚上夜深人静,又将床放进屋内,随便摆一个地方,凑合着睡一觉。
忙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做饭,一天三顿就吃干妈蒸的包子。
有时候,两个馒头一杯水,就是一餐,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阮香禅瘦了。
远在湖西的袁帅来电话,听说小禅接到了订单,单干了,就嚷嚷着也要来深城。
阮香禅自然不同意,她在电话中再三强调:“你得有始有终,实习完出来也不迟?”
“在乎那些干什么?反正是实习单位,也没有钱发?”袁帅想和阮香禅在一起,其它方面压根不考虑。
阮香禅经历过人生磨难,职场险恶,见过好人,知道做人的重要性。
“还是留给实习单位一个好印象,这样对你也比较好,我这里也不稳定。”阮香禅不让袁帅来深城。
出于多方面的顾忌。
没有地方住,吃饭不方便。
工艺品是个体力活,她怕袁帅吃不消。
人家是长在福窝中的人。
袁帅再三请求,阮香禅刚好接见一个工具供应商,双方的约定没有达成,就暂时挂了袁帅的电话。
然而没有过去多久,向子慧的电话也来了。
“小禅,听说你当老板了?”子慧开口就问,但是有些怀疑。
“别听袁帅瞎说,我只是接了一个小订单,出完货还是要去找工作的。”
“原来这么回事,我说嘛你当老板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向子慧澄清了误解,电话里传来了朗朗的笑声。
“你可好好实习,别乱跑?”阮香禅提醒,就怕和袁帅一样,起了跑路的心。
向子慧不是袁帅,她更加务实,追求稳定,个性也不张扬。
“小禅,我的个性你不了解吗?等你好好干,我实习完去找你玩总可以吧?”向子慧的话给阮香禅吃了一颗定心丸。
至少没有动心,往深城跑。
阮香禅知道,深城不是遍地黄金,赚钱也没有那么容易。
她经历过这么多苦难后,她更加不想好姐妹放着湖西的好工作不干,跑到深城打工。
这并不是上策。
虽然出门打工的人多,但是在阮香禅的眼里,子慧是个例外。
忙碌填满了阮香禅的每一天。
她和徐叔两个人,起早贪黑,晚上还有干妈帮衬。
阮香禅对产品质量要求极高,绘画时,眉毛细一点必须返工,嘴巴颜色红一点就要重来。
每一个产品都要经过她亲自查看,才可以过关。
好在徐叔和干妈做事很细心,就是耽误时间,进行的很慢。
不过在客人要求的时间内完成,没有问题。
正在三个人玩命赶货时,本又来了一个大单,而且介绍两个新客户,一个来自意大利,一个来自瑞典。
这两个客人都是当时最大的全瓷工艺品批发商。
阮香禅打开电脑,看着泼天的订单来了。
那一刻,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完全有能力,有信心。
而徐叔像个孩子,在出租屋又唱又跳,说这辈子从来没有想到会发财,怎么就有了财运?
“我得找几个好哥们,喝一串去。”徐远贵跟着阮香禅干了这么久,终于想出去放松一下自己。
“徐叔,今天就休息一天,出去玩玩,回来我们就要大干了。”
阮香禅已经挽起袖子,有了雄心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