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阜东的矿脉挖出一块上乘的羊脂玉,颜色纯净,质地细腻滋润,一丝杂质也没有。特意快马加急送来。”少府恭敬地将羊脂玉递上前。
此物是他费尽心思,花费三四年的时间才寻得,原本是想在陛下千秋宴博个头彩,可他那不争气的女儿如今被软禁在冷宫之中,他也只好献上宝物,以求陛下网开一面。
玉泉端着羊脂玉走上前。
覃洲看了一眼盒子里的玉,质地透亮,像这般一丝杂质也没有,的确世间少见。“姜颜,将此物送到二十四内监,让人将此玉打磨成三块玉牌。”
姜颜从玉泉的手里接过玉与少府擦肩而过。
少府与姜颜对视一秒,收回眼眸,陛下登基以来,乾清宫就没有侍女,她是唯一一个,可见对方不一般。他那个女儿心气高,可脑子不灵活,若是能与乾清宫的御前尚义交好,他那个女儿也少受些罪。
姜颜带着东西朝着二十四内监而去,远远便看到宫道上两行宫女鱼贯而出,手里捧着扶桑花,姿态高傲,覃地处西北,其生长环境并不适合扶桑花的生长,而这些宫女手里的扶桑花开得正艳,如果没看错,应该是从萧千里迢迢运来的。
宫道上被铺上艳红的织锦,仪仗自地毯深处走来,飘动的纱幔隐约地透露处上位女子的玲珑身躯,风拂过,纱幔被吹开,女子美丽的容颜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姜颜的眼底。
女子似乎有些累了,正闭着双眸,半倚在仪仗上休憩,手腕上的翡翠串珠随着仪仗的移动,轻微晃动,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
扶桑花、织锦地毯,如此奢华,这人到底什么身份。
“姜颜姐,她就是陛下的姑姑,大长公主。”菡萏看出姜颜心中的疑惑,小声开口提醒。
她就是大战公主覃萱。
姜颜眉心微蹙,眼底带着打量之色,这和她想象中略微有些偏差。既然大长公主归来,也就是说静夜也会回来。想到这,姜颜脸上总算是露出笑。
“菡萏,你可认识大长公主身边的人。”
菡萏自然明白姜颜的意思,“我有一个同乡的姐姐在大长公主身边当差。”
姜颜微微点头,如果顺利的话,她应该很快就能看到静夜了。
她送完玉正准备回乾清宫,庆儿匆匆跑上前,险些与姜颜撞个满怀,“庆儿,你何时如此着急?”
“姜颜姐是你啊,今日安贵妃的调香宴,原本娘娘是不打算参与,但是大长公主想要见大皇子,所以娘娘走得匆忙,忘了拿你送给大皇子的香囊。”
“香囊。”
“对,姜颜姐你送的香囊大皇子很喜欢,日日都要拿在手上。”庆儿面露难色,“只是我现在得先去一趟二十四内监。”
调香宴,大长公主也会出席,既然静夜是被大长公主要去的,说不定她可以在调香宴上见到静夜。
“我替你将香囊送去。”
“真的,那就麻烦姜颜姐了。”庆儿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皎月堂自从姜颜姐和箬晴姐两个人都相继离开,再加上郑嫔娘娘性子软,便没有人能镇的住宫内的小宫婢。她一个人身兼数职真有些忙不过来。
——
“陛下,大长公主今日已经入宫,安贵妃特意安排调香宴,来为大长公主接风洗尘。陛下可要前去?”玉泉将茶递上前。
覃洲抿了一口茶,眉头微蹙,他习惯了姜颜泡的茶,旁人做得都不及她半分,“人呢?送块玉需要这么久。”
“姜颜仗着陛下宠爱,行事居然如此怠慢,等她回来了,奴才这就好好骂她。”玉泉嘴角勾着笑,故意当着覃洲的面这么贬低姜颜。
覃洲眉头微蹙,一脚将玉泉踹倒在地,“朕怎么不知你何时心肠如此硬。”
玉泉被踹倒在地,脸上却带着笑,“是、是、是,奴才心肠硬。”
覃洲看着玉泉那偷笑的脸,上去又是一脚,“让她赶紧给朕滚过来。”他也没有心思看奏折,大长公主入宫,身为晚辈,他自然是要去见上一面。
毕竟,这个姑姑可不简单。
他刚出口,傅赫野快步上前,将快马加急的信件交到他手上,“陛下,前线传来军情,武阳候大败羌柔,定国公之子安斯年生擒羌柔单于。不日大军便会得胜回朝。”
“安斯年?”
“是。此次出征,隐姓埋名,旁人只以为他是普通士兵。”傅赫夜开口道,“‘他倒是年少有为,比起其父过之不及。”
覃洲没开口,安斯年比起其他贵族子弟,他的确用兵不输其父。“朕若没记错,是他提议军功受爵。”
“是。”傅赫夜双臂环抱,安斯年能有这般格局,的确少见。他一个贵族子弟,养尊处优,就算不这般努力,按照世卿世袭制,能轻易地继承定国公的席位。
而他却能明白民生疾苦。
六国长久的战斗,百姓苦不堪言,没有百姓愿意再战,此举亦能激发百姓的斗志。
“可惜他姓安。”覃洲语气淡漠,似乎听不出惋惜的声音。“大军归来,势必要封赏。你觉得朕,该如何赏赐?”
陛下的意思,傅赫夜心里明白,武安君依然封无可封,再则他为人嚣张,陛下早就动了处掉的心思。
至于安氏,陛下当然不愿意再出一个庄杳。
当年陛下刚归国,庄杳起兵谋反,整个覃国上下一团乱,为了赶回来救先帝,陛下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就因为此次政变,覃国内忧外患,险些让褚军攻入。
所以陛下登基后,将兵权收缩,禁军划分为殿前司和侍卫司。为的就是防止再出现一个庄杳。
“路途遥远,环境恶劣,战场纷乱,受伤不治,武阳候不幸离世。”
覃洲笑笑,“朕难道是暴君?”他伸手拍着傅赫夜的肩膀,“朕自当要好好犒劳三军,论功行赏。”
“朕已命人,打造三块玉牌。”覃洲收敛心神,“湘玉到了议亲的年纪,此番她随大长公主归咸安,你可要见她。”
提到湘玉郡主,傅赫夜一脸的无奈,眉宇紧蹙,“陛下,臣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情,但此事臣真无能为力。”
瞧着他那副恐惧无奈的模样,覃洲嘴角挂着嘲笑,“朕还不至于,沦落到让身边人用姻亲来绑定利益。”
“只是她已经离开多年,你也该放下了。”
“陛下难道放下夏姜氏了吗?”
覃洲暗下眼底的眸光,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