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刚走出门与屋外等候多时的叶天四目相对,“你怎么来了?”
叶天看着她脸上的血渍一言未发,只靠上前拿出帕子,伸手替她擦去脸色的血污。
他平静地扫过屋内的尸体,似乎对于姜颜此举并不意外。
姜颜拂手推开他,“许氏的孩子是你动的手脚。”
叶天淡定地处理姜颜留下的痕迹,伪造出一副受不了打击自戕的场景。
“是,你对香料果然了解。”叶天走到香炉里,将他放入的药处理干净。
“你为何要动手。”姜颜不理解叶天的行为,他没有必要如此冒险。
“我不做,等你露出马脚?”叶天双臂环抱,挑眉看向她,他心里很清楚,姜颜绝不可能放过许氏,但只要孩子在,许氏便一日动不得。
姜颜她胆大妄为,有仇必报的性子,断然是不会给许氏翻身的机会,与其她来做,不如他来。
姜颜望着叶天那深邃的眼眸,令人难以洞悉一切。叶天是个聪明人,可聪明人都不会做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
她偏过头冷冷丢了一句,“谢了。”
叶天笑笑,从后靠近,伸手为姜颜披上披风,“难得,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谢。
口头上的谢,未免也太不够有诚意。不如你告诉我,你究竟在佳嫔和庆才人的纸条里写了什么,让两位娘娘被你耍的团团转。
恐怕此时此刻她们二位也想不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奴隶稳坐钓鱼台,亲手促成这场大戏。”
姜颜诧异地看着叶天,一副不解的模样。
叶天双臂环抱,身影靠近姜颜半分,“你只让我传信,我自然不会偷看。再说偷看多没意思。”
他将目光落在影子上,含笑的嘴角微微勾起,他偏过头,看着重叠的影子,相互依靠。
“许氏要害娘娘。”
“就这?”叶天明显不信,“庆才人会信尚有可能,但佳嫔入宫多年,仅仅这几个字,她就会有所行动?”
“是时间,不是内容。”姜颜抬眸看向叶天,“我算准时间,让你将信传出。时间紧迫,哪怕有异,她们也来不及思考。或者说,她们不敢赌。”
叶天眼底闪过一抹钦佩之色,果然聪慧胆大。
“姜颜你果然聪明,此事既为了巧儿报仇,又让郑贵人更信任你,想来你脱离奴隶身份的日子不远了。”
是吗?
姜颜敛起神色,没有说话。
莲心临死前对她说的话,她历历在目,一股不安萦绕在她的心头,她没有料到莲心会如此疯狂,挟持郑贵人,此举根本不符合逻辑。这样只会惹怒陛下,刺杀贵人,畏罪自杀,祸及家人。
她挟持郑贵人时,究竟对郑贵人说了什么?
“郑贵人你以为姜颜这么做是在帮你,她才是最歹毒之人,姜颜她其身不正,试图勾引陛下,被许氏发现。她便心生杀意,陷害许氏。郑贵人你就是下一个许氏。”
郑贵人你就是下一个许氏!!!
郑贵人猛地惊醒过来,大汗淋淋,她心有余悸地坐起身,一片漆黑里,只能听到她疯狂跳动的心跳声。
她不安地擦去额间的汗水,站起身走到窗前,莲心临死前对她说的话,犹如诅咒一般在她耳边回响。
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她不信,姜颜会是这样的人。
郑贵人给自己倒了杯水,刚端起茶,透过月光,她看到一个身影从院子里走进来,随后消失不见。
她心一震,手中的杯子滑落……
清晨收拾时候,姜颜看着打碎的茶杯,眉宇微蹙,这到底是哪个马虎的奴婢,居然打碎了茶杯,不清扫。
被箬晴扶起来的郑贵人视线不由地打量着姜颜,她没有看错,昨夜的身影就是姜颜。
她昨夜到底去哪了?
箬晴看着碎掉的茶杯,不满地开口,“姜颜,怎么贵人待你好,你就能如此怠慢,居然将茶杯打碎。”
“是我。”郑贵人出声,“是我昨夜口渴不小心打碎的。”
箬晴一脸懊恼,“昨夜那个不懂规矩的奴婢值班,居然睡得这么死。”
“没事的。”郑贵人将视线落到姜颜的身上,“阿颜,我看你眼下乌青,可是昨夜没睡好?”
姜颜摇头,“多谢贵人担心。我只是……”她顿了顿,随后朝着郑贵人跪下行礼,“求贵人允我出宫一日。我想为亡者在道观添一盏长明灯。”
尽管姜颜没明说,郑贵人心里也明白姜颜说的是巧儿,她如此亲厚对待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宫婢,足以看出姜颜的心善。
郑贵人心里不由地打消那个可怕的念头,姜颜如何待她的,她都看在眼里。
若没有姜颜,她还过着整日担惊受怕的日子。
她不该因为一个罪奴的几句话,就怀疑姜颜。
郑贵人连忙走上前服气姜颜,“我会同皇后娘娘说一声,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想着你妹妹。”
“多谢贵人成全。”
姜颜起身行礼,便转身离开。
箬晴看着郑贵人待姜颜如此亲厚,不免有些吃味,“贵人,她不过是奴隶,本就是最低贱的存在,若不是贵人心善,破格提拔她做贴身婢女,她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
贵人如今对她倒是一味的纵容,说让她出宫一日,就出宫一日。”
自从姜颜来了,原本贵人最信任的是她,如今倒好,贵人明显更偏心姜颜。她怎么可能不生怨怼。
郑贵人不由地摇了摇头,握住箬晴的手,“亲人离世,宫内不能悼念,出宫一日,也不算过分之举。你丫,就是爱多想。”
“我看今日的天气正好,阿颜不在,不知道箬晴可愿意陪我出去晒晒太阳。”
“原来贵人还记奴婢。”箬晴傲娇地扶着郑贵人,“贵人,奴隶最会谄媚主子,而且心思重,贵人心善,不得不防。从贵人入宫起,我便一直跟在贵人身边。我对贵人才是真的毫无保留。”
“是,箬晴对我忠心耿耿。”郑贵人对于箬晴的小脾气向来都是包容的。跟在她身边的人基本上都另谋高就,只有箬晴一直不离不弃。这份情是旁人比不得的。
“你们听说了吗?降雪轩的那位昨夜自戕了!”
“自戕?不是说疯了吗?怎么自杀了?”
“谁知道,疯子的行为不是我们常人能理解的。”
郑贵人心神一愣,“你们再说谁自戕了!”
宫婢在看到郑贵人如此急迫的模样吓得都不敢多说,“回……贵人的话,是降雪轩的许氏。”
戈登一声。
郑贵人脑海里再次响起莲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