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说起身世,如意倒是和他有些同病相怜,她从小就被爹娘卖进了府里做侍女,好多年没见,也不知道对方死活了,因着他们的狠心,她也没有打算再去寻回来相认。
一个轻易被抛弃的孩子,需要什么家人呢?
“这一点上,我们都是一样的。”
冷逸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听明白她说的话,却没有支棱什么言语,只是专心捣鼓着自己手里的药罐。
看他动作如此的熟练,就知道以前没少做过这种事,“你经常受伤吗?”如意好奇道。
“早些时候会经常受伤,后来都是给手底下的人包扎,所以习惯了。”说着,他也不顾如意同意不同意,径直撩开了她的面纱,抹了一点药,手往她的脸上伸去,当纤长的手指触及柔嫩的肌肤,才发现自己唐突了,他有些悻悻然的缩回手,“要不,还是你自己涂抹一番。”
他自是粗糙直接惯了,做任务的时候,总是有人受伤,第一反应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药上了,以免留下后遗症,现在面对一个女子,也一时间没有把握好距离。
正要放下手,如意却将脸颊凑过来,“不是说好要替我擦药的么,我又看不到我脸上哪里受了伤,自然是你帮我的。”
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冷逸有些不知所措,如意见状,直接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凑,装作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快点,再不擦药,我的脸上留下伤痕怎么办?”
女孩子,自然是爱美的,见不得自己身上留下一点印记,有了她这句话,冷逸也大胆了些,整个人往她面前凑了凑,手指微微用力,将药膏擦拭在她脸颊浮肿的地方。
听着她自言自语,“这下可好了,回去王妃问起,又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也没能玩成,倒是把自己弄伤了。”
冷逸眼里止不住的笑意,“但凡你对严夫人恭敬点,也不会自讨苦吃。”
如意却将两个眼珠子瞪得圆鼓鼓的,“哪里是我不恭敬她,是她不值得恭敬,三番两次在我家王妃面前找存在感,还作幺蛾子,我家王妃饶是看她不顺眼,还得将那口气咽下去,我不恭敬她又如何了。”
“好好好,是我的错,自然是不必要恭敬她的。”见小妮子讲起道理来,还振振有词的模样,冷逸立马告饶。
同一个女子争论,显得自己不太有风度,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子。
如意这才得意的扬起脑袋,“那是自然的,同我家王妃作对,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副模样,俨然是已经忘记了脸上的伤痛。
见时辰已经差不多,冷逸也该将人送回去了,他微微收拾整理了一番,将原本药罐里的药膏倒进了一个小药盒里,递给如意道,“这个你随身带着,一天擦两三次,过两日,这脸上的浮肿就应该消下去了,如果药不够,我再拿给你。”
如意大大方方收下,道了句“谢谢”。
可是她又哪里知道冷逸的心思,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那药罐里还有许多剩下的药,方才他递给如意的药盒里,也不过堪堪装了两日的药量。
“走吧。”冷逸瞧见她站起来,又贴心的替她将帽纱放下来,这才带着她一起出门。
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却发现严婉君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王爷的面前,哭哭啼啼,如意急忙低下头,心叹“糟了”。
王爷自是最看重礼节的人,王妃教训后院的人无事,她跟着帮腔也无事,可偏生她自己一个人遇上了严夫人,对她先是无视,后又言语挑衅,即便她是王妃的侍女,也不该越了规矩,自己这一番又给王妃惹祸了。
心里紧张的不行,手背忽然叫人拍了拍,她抬起头,隔着面纱,看不清冷逸的神情,可是这行径分明是叫她安心,他会帮着她。
“王爷,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妾身自知犯了错,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什么时候连王妃的侍女也能对妾身如猪狗一般了,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先是无视我,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骂我不知廉耻,敢和王妃争宠……还唤我做小娼妇……”
一番话听完,如意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这严婉君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孟昭玥正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严婉君,却一言不发,今日是在王爷面前,她自然不好帮衬,她也相信,如意的为人如何,傅陵灏自然会有决断,更重要的是,王爷身边的冷统领在,谁说真话谁撒谎,自然是一目了然的。
如意僵持在那里,不肯说话,傅陵灏亲自询问,态度却反常的随和,“你这个丫头,我叫冷逸带你出去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头上戴着帽纱又是为何?”
严婉君心里一跳,她本以为是如意自己偷偷跑出去,谁料到是王爷的恩赐呢!还是特意叮嘱了让冷逸带着她出去!
冷逸帮忙替她摘下帽纱,傅陵灏不过是瞟了一眼,隔着这么远,都能瞧见如意的脸上肿了老高。
“这是怎么一回事?”傅陵灏的声音立马冷了下来。
冷逸率先开口回话,“属下带如意姑娘出去,不过是买了点东西,回去的时候发现严夫人对如意姑娘言辞激烈,仗着自己是相府出身,又是王爷的侍妾,更是怀了身孕,动手打了如意。”
接着开嗓,又道,“后来属下听了听,才知道,如意不过是没瞧见严夫人,严夫人便认定如意目中无人,僭越规矩,未能向她行礼,可是属下分明听见如意已经向严夫人赔罪了,严夫人却不依不挠,滋意生事。”
严婉君的美眸一动,“你胡说,分明是她仗着有王妃撑腰,对我出言不逊在先。”
“所以你就动手打了人?”傅陵灏严肃的问回去,叫严婉君立马支支吾吾起来,“妾身,妾身只不过是一时气不过,所以才动了手,可是事情完全是她滋生的,王爷,您要相信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