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茴跟丁筠两人乘车离开之后。
距离慧心文化总部不远的一栋大楼顶层落地窗前,一个男人亦收回了视线。
他穿着一身很得体的黑色西装,人偏瘦,书卷气浓,似儒雅随和。
骆文鹤,四十五岁,迅影集团董事长。
秘书孙影看着他单手插袋,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目光微微有些怔住。
她端着杯咖啡朝他走了过去,轻声唤道:“骆总在看什么?”
骆文鹤接过:“你说姜延有没有能力把舆论趋势维持到年后。”
孙影知他喜欢听真话,斟酌着道:“咱们跟慧心文化打交道有些年头了,双方公司体量一上来,手段自发就都收敛许多。我觉得,姜延这事很容易给他自己引来麻烦。”
“骆总,我个人意见,您权当听了一乐。姜延的价值没那么大,看他做这事,不像传闻中那么稳妥有才华……”
“这你就看错了,他价值很大。”
“啊?”
“我最近买了慧心股票,姜延能够打击到慧心,我个人稳赚不赔。被慧心翻盘,我还是稳赚不赔。顺便能恶心恶心许茴,何乐而不为。”
“我以为您真的很欣赏他……”
骆文鹤笑:“二十年的老主人都能回头咬上一口,当个乐子看不失为消遣。我虽厌恶许茴,可一点不影响我更厌恶姜延这种人。”
“况且这几年许茴一不插手公司事务,蛮无趣的,这不就有意思起来了嘛。咱们好好看戏,不行就再加把火。”骆文鹤接着道:“你找人去税务局投诉一下,甭管慧心有没有偷税漏税,把人去查税的画面拍下来……姜延想不到的,我都帮他想着!”
孙影突感温度有点低。
笑吟吟的声音跟笑容,说出的话冰冷无比。
是啊,迅影不缺ceo,更不缺一个电影学院都没毕业的ceo。
那骆总挖姜延的目的是什么?
乍看是想斩断许茴身边的一条臂膀,显然并非如此。
孙影没敢再多问,退出了办公室。
骆文鹤端着咖啡抿了一口,低眼看向手机。
……
许弈是下午五点半到的燕城机场。
单肩背着包,戴着口罩。
边走边低头跟许茴在手机里沟通着。
找到她所说的车子,坐在后排之后才注意到并非只有她自己。
许弈诧异看了一眼,马上认了出来。
丁筠。
他很小那会就看过她演的电视剧。
那种荧幕形象对当年的许弈来说就四个字评价,惊为天人。随着见识增多,眼界变广,评价倒不会那么夸张了。
但这种人从电视中走出来出现在一辆车里,挺奇妙。且,许弈竟发现她跟当年近乎是没什么变化。
许茴从副驾探身转头:“不用给你俩介绍了吧。”
许弈:“我知道,丁筠阿姨,从小看她电视剧长大的……”
丁筠突的乐了,目光转向许茴:“姐,你弟弟叫我阿姨,咱俩咋称呼?”
许茴:“各论各的。”
许弈这才意识到叫阿姨不合适,人家看着也不像。
他道了个歉,改口又叫了声丁筠姐。
丁筠挺无所谓,年龄本来就是这个年龄。先入为主,对许弈印象又特别好。别说叫阿姨,叫奶奶她也气不起来。
启动车子去往餐厅的路上。
许茴把前排座椅调的都快躺下了,侧着脸跟后排的许弈聊。
“你不是来这给我庆生的么?准备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许弈:“到时再说,你能不能帮我找家靠谱的媒体,我得出面回应一下。”
许茴一听就知道怎么个情况。
这是心疼女朋友,不忍女朋友被一直这么误解。
她是真酸。
自己搁这心都替他操碎了,人心里只有女朋友。
许弈没看出她目光有异,接着说道:“蒋安宁那些谣言好澄清,她本就是含沙射影不敢直言。我跟她所有微信聊天记录都还在,至少能证明我没骚扰过她。我都看不懂这么蠢的事,她为何要做!这不把脸伸出来等人巴掌么!”
“清雨那边我只能尽力把责任揽过来……”
许茴:“把聊天记录都发给我,我看一眼。”
许弈截图一一发送了过去。
“手机。”
许茴伸手。
许弈犹豫着没给。
许茴笑道:“我不看你跟小蒋的聊天记录,看看你跟于思媛的,好心里有个谱。这么拖下去不是事,你总不能为了顾着前妻脸面把现任往地上踩吧。这事唯一解决的方法就是以暴力制止暴力,暴力转移,让你跟小蒋成为受害者。”
“事是于思媛挑起来的,她不被教训你认为对小蒋公平?”
许弈:“我哪找聊天记录去,早删了她。”
“多简单,报案后自然能调出来。小弟,我知道你不忍心做很多事,现在是不这样不行。你想好好生活,想跟小蒋好好在一块,只能如此。”
“你这两天把这事办一下,我另外帮你打声招呼,会很快。”
许弈缓缓点头:“行,我尽量找一些对我有利的证据。”
许茴:“嗯,不用找媒体,没这必要。把证据都发我手机上,我来操作。公司麻烦一大堆,早晚得处理,你的我就一块顺便处理一下。”
许茴聊完正事,看了看他侧脸:“比离开那阵子精神好多了,看来过的不错。对,我号码是你给许蓁的?”
许蓁,两人的堂妹,亲的。
许弈想了想:“是有一次她说叔叔有件事想问问你,我随手给她了。”
“你知道她找我啥事不?就因为最近在网上知道我是慧心的董事长。想请咱俩回江城去她家里吃年夜饭,叔叔的意思,她代为传话。”
许弈:“不去。”
许茴常年不跟家里人接触,顺口询问道:“有过节?”
“没有,只不喜欢那家人。”
“为什么?”
许弈皱了下眉头:“爸跟他虽然是亲兄弟,但年龄差了好几岁,是从小把他给带到大的。结婚生子,哪件事全都是爸出钱出力。后来叔叔因为太挥霍无度,没个正事儿做。爸为了他好,也怕咱妈有意见,直接狠心断了他借钱心思。就这一点事,他逢人就说爸有钱宁愿借给外人,不借给他,酒后到处诉苦,拿咱爸妈当仇人一样……”
“爸去世之时他倒是哭嚎的恨不得所有人都能听到,我觉得他不是内疚,他是发现自己连唯一的靠山都倒了。他明知他再怎么胡闹,只要赶上大事,咱爸一定会管他!”
“后来只剩我一个人生活,他想让我去他家里住,估计是看上爸户头上那套仅剩的房子了……不然就他那种惧内的德性,他连提收养我的事都不会敢提。”
许茴眼神微变:“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这倒没有。”
许茴指甲刺疼了掌心:“晦气,不说他了。”
许弈:“可能咱爷爷奶奶有个性格不太一样的,遗传下来了。不然一家才几个人,出你跟叔叔俩人才……”
许茴挪开目光,不敢吱声。
丁筠大概能听到点姐弟俩的聊天,听不完全。就是看到许茴心虚,眼神闪烁的模样,格外的稀奇,忍笑。
这小帅哥,有点天克许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