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媛又一次失眠了。
她如同陷进了泥沼中,明明眼前有一根可以救命的绳索,总是差那么一丝抓之不住。
她是真的很想很想早点把钱赚够,攒够。
生两个孩子,一个随他的姓,一个随自己的。
许弈心细一些,可以主要负责照顾孩子。她不放心把孩子交给父母,怕孩子也会像自己小时候一样处处感受到压抑。
公司再做大些,就雇个经理人。每等孩子放假,一家人就一块开着房车去任何视频刷到的,电视上看到的地方游玩……
这是她赚钱的初衷和动力。
她也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钱是赚到了,既定目标提前达到了一个。她生活圈子,消费观念开始变得不同,视界放到了更有钱的群体上。
她爱好变多。
逛街美容,麻将清吧……她也经常会跟几个女性朋友结伴出去旅游,参加一些有意思的团体活动。在另一个城市坐在一起各自吐槽着另一半,彻夜狂欢。
于思媛起初会跟许弈打声招呼。
看他并不是太在意她要如何,慢慢连招呼都不打了。
她既有自由自在的轻松肆意,心底深处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怨念。
他不吃醋,不问她为何夜归,不问她去哪旅游都跟谁在一起。
他只是默默做着属于他的工作,帮她管理着她已快管腻的公司。
有时于思媛会故意试探他,她让朋友假扮男性来撩她,不经意在洗澡之时把手机忘在他手边。她做了些小记号,能看出他动没动手机。
他没动。
有时于思媛会故意跟他说,有人在追自己,撩自己。
许弈往往表现很平淡:你人漂亮,没人追才不正常。
于思媛问他:你不介意?
许弈回她:能被追走的人,不值得珍惜,我相信你。
好信任又充满诚挚的回答。
堵的于思媛莫名其妙就发了火。
他干嘛要这么相信她?
她连他身边有个异性稍微靠近都见不得,他凭什么能做到明知有人惦记自己老婆,仍无动于衷,明明他以前还是在意这些的。
于思媛隐约的想通了。
他对她的感情一直都在越变越淡。
他没有说很多,想的一定很多。
他恐怕也早将她父母视作小丑,否则不可能仅一次冲突,他就能做到连岳母重病住院都漠不关心,岳父被警察带走充耳不闻。
凌晨两点。
于思媛仍在辗转反侧。
愈发安静的夜,让她更能感受到心脏在下沉的滋味,就如坐在跳楼机上下坠的瞬间。跳楼机是瞬间,她是一直在持续。
她怎么能甘心呢。
她曾有那么多机会把他留在身边。
从这里早点搬出去,他跟父母长期不见面,矛盾肯定不会有。早点调理好身体要个孩子,他肯定不舍得走。对他好一些,多替他想一分,都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爱很重要。
当连人都见不到之时,爱又一点都不重要了。
他不爱她没事,他只要在她身边就行。
……
许弈睡的很香。
他这两天心情调整了过来。
随着心情变化,一切都在正向的发展。
最担心的胃癌风险排除了,缠在身上的婚姻,以为走起诉至少得三个月起,明天就会结束。跟许茴相处越来越舒适,不谈多不多个亲人,至少多个特殊而不用防备的朋友。舆论风向大变,骂蒋清雨的人变少,她粉丝还在这个阶段暴涨了几天。
清晨。
门在他熟睡中被敲响。
许茴声音在卧室门口传来:“起来跑步去。”
许弈翻了个身,当没听到。
许茴锲而不舍:“别偷懒,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心情好,一整天心情都会变好。”
许弈起身坐起来,去了洗手间。
洗脸,刷牙。
他换了套白色的运动服之后,打开房门。
许茴视线在他脸上观察着,啧啧赞叹:“年轻真好,纯素颜都这么健康有光泽。”
许弈这才注意到了天色。
还有些昏沉沉的。
他瞟了眼同样穿着运动服的许茴:“你能不能起床晚一点?这才几点。”
许茴:“这没办法,我二十几岁的时候跟你一样睡不够。一到四十,睡眠质量明显下降。不用闹钟,到点就醒。”
许弈:“你就没考虑我才二十几岁,是睡不够的年龄!”
许茴:“你迁就迁就我的生活习惯也没事啊。”
许弈随她走了出去。
外头有微风。
簌簌响动,空气带着些薄甜。
许弈发现俩人起床不是最早的,远处小区的内部道路上已有其它人的身影。
许茴边走边道:“那个穿背心的是云华科技的董事长,富豪榜上的常客,六十岁了。只要在这里住,每天雷打不动早起跑步。”
“那个穿卫衣的,差不多五十,光耀商会的副会长……”
“你看看人家,这么大年龄还努力锻炼身体,对生活充满希望。你再看看你,每天不叫你起床,早餐估计都不吃。”
许弈:“他们怕死,我还没到考虑死亡的年龄。”
许茴白眼连翻,慢慢跑动起来。
许弈轻而易举的跟上她:“我订了上午机票得临时回江城一趟。”
许茴:“我对你不好?这么快就想回去!不行!”
“她同意去民政局领证了,顺利的话明儿还回来这边。”
“于思媛倒有自知之明。”
许弈:“于明海的事,你让陈玉林插手了?”
许茴否认:“我都不认识于明海。”
许弈不再追问。
于明海的死活坐牢与否,与他无关。
监狱里罪大恶极的犯人多了,每个都去操心,操不完的心。
许茴:“你办完离婚回燕城,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小蒋?”
“当然是因为她,我把她害那么惨,连道歉都还没有一句。”
许茴默念着亲弟弟,别跟他一般见识。
“未来有打算没?”
“准备先去那些早就想去的地方看一看,散散心。”
“我也想去。”
“想去也别去,有你跟着就不是散心了,是炼心。爬个山你都爬不动,跟着干啥呀。”
许弈说着,步子加快。
没二十秒,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许茴默默咬牙。
他嫌她累赘?
可惜啊,当年那小孩长大了,不是想欺负就能欺负的时候。非但不敢再欺负,还得上赶着哄着,骗着,买着,才能让自己在他心里多点位置。
偏偏,她还挺乐意去讨好这么个人。
因为她心理上的障碍,遗憾,负罪,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可以帮她慢慢的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