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病房的路上,林清质突然说,“刚刚林娇娇那些话,我会给大哥解释的。”
颜夏缓缓打出个问号。
刚刚林娇娇说什么了?
在神经外科的时候,进病区没多久颜夏就听到若隐若现的哭嚎声。待走到病房,耳边已经完全是鬼魂的哭嚎,别的什么都听不清。她往病房里一瞥,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只看了一眼,她就把视线移开了。因为她实在害怕自己忍不住叫出来。
所以林清质想进去的时候她立刻阻止了。原本还在想怎么跟林清质解释,可是他根本没问,她还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林娇娇说了些什么啊……可是林娇娇说了啥?
颜夏实在不好回应,只是低着头,一味往前走。
林清质见状也不说话了。两人安静地回到病房。然后,颜夏又顿住了。
那个鬼护士又来了,旁边还多了个脖子前面豁了个大口子的鬼医生。
怎么还多了一个啊!
鬼医生走了过来,“家属不能陪床。探视时间已经过了,麻烦回去。”
颜夏看着逼近的鬼医生,又掐住林清质的胳膊不放。
“脸色怎么这么差?”林宵晖惊讶地看着颜夏,颜夏这才发现林宵晖也在。
林清质说,“你怎么来了?”
鬼医生说,“我来查房。”
林宵晖说,“看不惯林仪景那个舔狗样,来你这边看下。”他看向颜夏,有些讶异,“怎么脸色更白了?”
林清质一看她不对,赶紧把她扶到床上,让她躺下。
“你哪里觉得不舒服?”鬼医生凑过来又说。
“先测个血压。靓女,拉起袖子。”鬼护士也凑了过来。
颜夏死死抓着林清质就是不撒手,“三哥,我要出院。”
林清质皱起眉,“你在说什么胡话?”
“就是,你这个样子,在医院住着都怕猝死。”林宵晖说完就被林清质瞪了一眼。
“我不要住院。”颜夏惨白着脸坚持,“我要回家。”
林清质不理她,只是按铃让护士过来。
护士过来又给她测血糖,又要给她测血压。就在颜夏伸手让护士绑袖带的时候,鬼护士也伸手过来,“测血压先把袖子拉上去。”
颜夏一秒把手缩回被子里,“我要出院!”
护士哄她,“先测个血压。”
颜夏拼命摇头,“我要回家。”
护士说,“测个血压吧,你脸色很差。”
颜夏还是摇头。
护士后退了一步,“那先测一下脉搏好不好?”
颜夏犹豫了下,还是同意了。
护士刚测完,颜夏又“嗖”地把手缩回被子里。护士无奈地说,“脉搏还是挺有力的,不过比较快,126。我去叫医生过来看一下。”
林清质皱紧了眉,林宵晖把他拉到一边,“她怎么了?”
“刚刚我们去神外,听见林娇娇说是颜夏推她的。”
“哈?”
“林仪景说他信林娇娇。后面颜夏就要回来了。”林清质烦躁地抬了下眼镜。
林宵晖张了张口,最后只能说,“不愧是林仪景。”
不过颜夏真的会因为这种事死活要出院回家吗?林宵晖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他看了眼焦躁的林清质,觉得这个弟弟大概也不太信。
不过这个锅林仪景还是先背着吧,毕竟除了他暂时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背了。
颜夏的主管医生上了手术,来的是值班医生。值班医生尝试劝颜夏继续安心住院,但是颜夏就是不肯,怎么说都不肯留下来。
值班医生也没办法了,只好跟林清质谈,让他劝颜夏继续住院。
但林清质只是刚站到床边,颜夏又开始说,“三哥,我要出院。我可以签字,我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林清质愣了下,随后又是皱眉,“谁教你这些的?”
颜夏缩在被子里小声说,“以前妈妈住院的时候,我签过很多次字。”
林清质刚想说你什么时候给妈签过字,又停下了。
她说的是她的养母夏霜。
林清质又焦躁地抬了下眼镜。
颜夏又说,“三哥,我真的想回家。”
林清质问她,“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我不想住院。”
“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好。”
“可是我不想住在这。”颜夏还是咬死这句话不放,甚至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
林清质一下子问不出来了。颜夏虽然跟他长得很像,但是轮廓柔和得多,整个人看着就毫无攻击性。而现在这样看着更是可怜得不行。
林清质抿紧唇,林宵晖大气都不敢出。颜夏就看着林清质,眼泪慢慢、慢慢地就掉了下来。
“好,我们出院。”林清质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车内。
“谢谢三哥。”颜夏讷讷地说。
林清质还是绷着脸,颜夏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她也知道继续住院是为了观察,是为了她身体好。可是那两个鬼一直杵在那,一会儿说测这测那,一会儿问哪里不舒服,一会儿又说要遵医嘱,她哪里还敢呆在那里。她生怕晚上一个不小心就被它们抬走了好么?
本来她急得(或者说是害怕得)眼泪都掉下来的时候,都做好自己跑掉的打算了,可没想到林清质竟然同意了。而且也没继续问她原因。
颜夏悄悄看了林清质一眼,又有些愧疚地收回视线。
也许、大概,林清质是真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吧?
林清质按照她的要求把她送回了自己的家。
临下车前,颜夏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了,“三哥,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是那个东西真的存在,还是那个人精神有问题?”
林清质看向她,“为什么这么问?”
颜夏抿了抿唇,“没什么,就是好奇。三哥再见。”
这时太阳还没下山,但空气已经有点凉意。
颜夏住的小区比较老,但一路走来倒真的干干净净,比起医院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果然医院就是比较……那个吧?怪不得那么多鬼故事。
轻松了很多的颜夏打开房门,熟悉的冷意向她袭来。她抬头看去,在客厅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个男人背对着她,然后在她的瞪视下,慢慢、慢慢地转过头来,转了180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