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盘中物,林若昭捂住嘴惊呼,大夫人的脸色也变了,御少凌竭力保持冷静:“父亲,您这是何意?”
御城主放下酒杯,幽幽望向他:“这条锦鲤吃得太多了,贪心不足,最后把自己活活撑死。”
御少凌扶着桌角,眼睛里流露出心虚和恐惧。
御少暄泰然自若,将理好刺的鱼肉放到赵月玑碗里。
御城主的眸子透着丝丝寒意,他说:“为父特意为你准备的菜,你为何不动筷?”
大夫人想要求情,被御城主冷厉地瞪了回去。
林若昭急忙跪下,言辞恳切:“父亲,不知夫君犯了何错,求您饶恕夫君!”
她的丫鬟云杏也跟着跪下,御城主的语气凛冽,锋利如刀:“你的妻子为你求情,你却宠爱一个低贱的奴婢,如今你连为父的意思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御少凌咬了咬牙:“儿子不敢……”
云杏将林若昭扶起来,御少凌拿起筷子,夹住那条没有加一点调料,散发着腥臭味道的锦鲤,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张开嘴,咬了一口,嘴里传来咀嚼声和牙齿与鱼鳞摩擦的声音。
春信柳溪捂着嘴,觉得胃里犯恶心,大夫人脸上满是心疼,林若昭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最终,御少凌承受不住,全部吐了出来。
“夫君!”林若昭急忙扶住他,为他轻拍背部。
“少凌!”大夫人站起身,她焦急道,“老爷,不管少凌犯了什么错,您都不能这样对他呀,吃这样的东西,要是身体出了问题怎么办?他可是您的嫡子啊!”
御城主眯起眼睛,望着堂下的御少凌,语气威严:“少凌抗疫辛苦,为父才会想让你补补身子,既然你已经明白了为父的心意,剩下的佳肴,就带回府去吧。”
御少凌强忍着腥臭恶心,抱拳作揖:“儿子……多谢父亲赏赐。”
御城主拂袖,靠在座椅上:“继续奏乐。”
乐声再次响起,林若昭扶着御少凌坐下,御少凌惊魂未定,御少暄举起酒杯,眼底一抹化不开的阴鸷。
宴席结束后,御少暄和赵月玑信步回廊,赵月玑穿着白绒绒的银狐披风,盘着螺髻,珠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雪白的小脸上嵌着一双珠子般
她停下脚步,看着墙角盛开的红梅,缓缓伸出手。
“小心,手冷。”御少暄替她折下一枝梅花,递给赵月玑。
赵月玑接过,轻嗅梅香。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赵月玑浅笑,“我母亲最喜欢梅花,每到冬天,她会在被子和手笼上绣梅花,还会摘下来串成手环,戴在我手上。”
御少暄看着鲜艳如血的红梅,略微有些失神,他喃喃道:“小的时候,大夫人让我和母亲住在最偏僻破旧的院落,那个地方,连屋顶都是坏的,我记得一到冬天,雪落进来,屋子里连炭火都没有,冷得彻骨,所以啊,我小时候,最讨厌冬天,最不喜欢看到红梅开放。”
赵月玑愣了愣,低声道:“我唤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御少暄看着赵月玑被冻红的可爱鼻尖,微微一笑,“我现在,很喜欢冬天。”
赵月玑眨了眨眼睛,这时,回廊拐角处传来争吵声,两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走过去。
只见林若昭带着丫鬟和红袖对峙,红袖一改在御少凌面前的温柔顺从,抱着胳膊,神态嚣张。
“大少奶奶,您硬把奴婢留下来,不让奴婢随大少爷回府是什么意思啊?奴婢是大少爷的侍读,若是耽误了大少爷看书,会生您气的。”
云杏气急败坏,大步上前:“你算什么东西,敢跟少奶奶这样说话?”
“云杏。”林若昭唤住她,她看着红袖,忍耐着怒气说:“你随大少爷去了西城区?”
红袖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大少奶奶您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会跟着大少爷去西城区呢?”
“你不用装蒜。”林若昭眼神阴沉。
红袖捂着嘴笑了,她曼声道:“既然大少奶奶心中已经确定,又何必再来问奴婢呢?”
林若昭昂起下巴,维持着端庄与气度,道:“是你在西城区,引诱大少爷纵情享乐,害得他被老爷责罚,你可知错?”
红袖摸了摸耳环,依旧耀武扬威:“大少爷喜欢奴婢,他说奴婢温柔体贴,是他的解语花,大少奶奶不如反思一下自己,身为正妻,怎么这般不得夫君欢心,不懂夫君的心意。”
林若昭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她身形晃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若你真心喜欢大少爷,我可以让大少爷纳你为妾,我只是希望,你能真心为大少爷着想,不要拉着他沉沦堕落。”
红袖轻哼一声,不屑道:“你让大少爷纳我为妾?你算什么啊?我伺候了大少爷这么久,只要我想,他随时会用八抬大轿把我娶进门,做大少奶奶呢!”
柳溪有些看不下去了,说:“这侍读怎会如此跋扈?大少奶奶已经不断让步,她还这样欺负大少奶奶……”
“月玑,我们走吧……”御少暄话音刚落,赵月玑就大步走了上去。
御少暄叹了口气,无奈扶额。
林若昭脸色苍白,银牙紧咬,不知该如何反击,女子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嫂嫂!”
红袖惊讶地回头,看到赵月玑走了过来,她眉眼精致,肌肤比廊外的雪还白。
迈着莲步,小脸昂起,娇憨的红唇微微上扬,最好看是一双眸子,娇俏灵动。
赵月玑走到林若昭面前,乖巧行礼:“月玑见过嫂嫂。”
林若昭急忙扶起她:“五少奶奶快起来。”
赵月玑扭过头,看着红袖,道:“你是……”
红袖行礼,声音婉转动听:“奴婢是大少爷的侍读红袖。”
“哦,原来是伺候大哥和嫂嫂的婢女啊。”
红袖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赵月玑歪了歪脑袋,故作疑惑:“你刚才说,我大哥要娶新嫂嫂了?还是个相伴许久的新嫂嫂?”
红袖顿了一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奴婢……”
御少暄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赵月玑。
赵月玑往前一步:“大哥和嫂嫂成婚多年,也就是说,那女子也无名无份地跟了大哥多年,倒真是可怜。”
红袖攥紧了衣袖,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