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玑和春信从后门悄悄回到朗月府,两人看到一个清俊的少年从石板路的尽头走来。
赵月玑急忙拉着春信躲到了树后。
赵月玑疑惑地呢喃:“擒云?这是时辰了,他怎么还在外面走动?”
这时,她看到擒云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春信惊呼:“宰相?!”
赵月玑急忙捂住她的嘴,春信瞪大了眼睛,小声说:“宰相不是回卞幽城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赵月玑看着两人的背影,低声吩咐:“春信,你先回韶光阁,躺在我床上,莫要叫人起疑心。”
“少奶奶,您想做什么?”
“你照做就是。”
春信点了点头,转身跑了,赵月玑在夜色掩护下,跟在了擒云和赵宰相身后。
赵月玑跟着两人,走进密林,来到了红墙青瓦的祠堂。
擒云推开门,赵宰相走了进去,趁着木门还没关闭之前,赵月玑跑上去,轻轻将门掩住。
赵月玑透过门缝观察着里面,她看到了一幅女子的画像。
鹅蛋脸,淡扫蛾眉,身段娉婷的绝代佳人。
赵月玑看到了灵牌,先妣魏氏之灵。
这是御少暄母亲的灵位,她是外室,无法在御家的宗庙里供养,所以御少暄在府里为她建了一个祠堂吗?
御少暄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赵月玑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御少暄将点燃的香递给赵宰相。
赵宰相拜了拜,凝望着画像,沉声道:“椿儿,我来看你了。”
椿儿?是御少暄母亲的闺名?父亲和御少暄的母亲很熟悉吗?
“你去得太早了,我还记得以前教你读书时,你冰雪聪慧,总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赵月玑皱起眉,父亲曾是御少暄母亲的老师?
可是父亲官拜宰相,他的学生都是皇亲国戚啊。
这时,从赵月玑看不到的角落里,传来一个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
“椿儿像她的父亲,太子惠惊才艳艳,他写的诗句是整个容朝最好的。”
赵月玑捂住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没有听错吧?御少暄母亲是前太子的女儿?也就是说……御少暄是皇族血脉?!
赵宰相叹息一声,道:“惠太子的确是可惜了,现在朝堂之上,妖宦明仪把持朝政,君上痴迷长生之术,几位皇子骄奢淫逸,大容朝急需一位明君。”
赵月玑看着御少暄,男人的侧脸沉稳冷峻。
角落里的男声再次响起:“边陲也是动乱不堪,还好有赵将军镇压。”
赵宰相转过身,沉声道:“我赵家五代忠臣,匡扶明君,乃是我们的使命,即便我知道,这条路艰险万分,但只要殿下初心不改,老夫便愿追随殿下走下去。”
御少暄抬起手,微微倾身,向赵宰相行了一个揖礼。
赵月玑往后退了一步,擒云眼神锐利,冲过去打开门,门外只有萧索的风声。
赵月玑回到韶光阁,春信柳溪急忙迎上来。
“少奶奶,您没事吧?”
“您脸色怎么这么差?”
赵月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春信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那少奶奶赶紧歇息吧。”
春信柳溪帮赵月玑更衣,赵月玑躺在了床上。
她睁着眼睛,原来,御少暄是皇族血脉,父亲一直都在暗中相助。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日在飞霞山,御少暄肯认下与她的事,是为了父亲在朝堂的势力吧。
只是自己阴差阳错,被卷入了这场斗争的漩涡中,但是现在,她不能退缩。
赵月玑攥紧了被角。
赵家上下,从父亲到弟弟,都在拥护御少暄。
赵家的命运,与御少暄紧紧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自己,只有当好御少暄的妻子,才能保赵家平安。
这一刻,赵月玑总算明白了自己重生归来的意义。
送走了赵宰相,擒云挑着灯,帮御少暄照亮眼前的路。
经过韶光阁时,御少暄停下了脚步。
黑夜中,他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光芒,犹如璀璨的美玉。
擒云心领神会。
“少爷,属下先退下了。”
擒云把灯递给御少暄,抱拳行礼,然后离开了。
御少暄走进了韶光阁,幽深的长廊中,提灯的光芒如同微弱闪烁的萤火。
御少暄走到床边,照亮了赵月玑的脸庞。
赵月玑闭着眼眸,睫毛如扇般浓密纤长,肌肤胜雪,唇瓣殷红饱满。
御少暄伸出手,顺着女子的额头到鼻尖,轻轻描摹。
他俯身,轻吻了一下赵月玑的唇,赵月玑眉头微皱,懵懵懂懂地睁开眼。
御少暄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佯装镇定,轻咳一声:“你醒了?我去书房。”
御少暄站起身,赵月玑拉住了御少暄的衣角。
御少暄低下头,赵月玑缓缓抬眸:“夫君今晚不留下吗?”
御少暄的瞳孔一震,他不敢置信,颤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赵月玑眨着清澈明亮的眼睛:“你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换一个……”
还未等赵月玑说完,御少暄倾身压了上去。
他挑起她的下巴,竭力掩饰着眼里喷薄的情感,整个人如同一支绷在弦上的箭。
“你再叫我一次。”
赵月玑愣了愣,有些不确信地轻声开口:“夫君……”
御少暄堵住了她的唇,赵月玑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迷在男人温热缠绵的怀抱中……
清晨,赵月玑醒来后,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她轻抚着枕头,若不是腰间还隐隐酸痛,昨晚的一切,真像是一场梦。
密室里,御少暄和安先生下棋。
“赵宰相已平安回到卞幽了?”
“是。”御少暄落下一子。
安先生端详着棋局,道:“他的小儿子是个可用之才,但兵权落在外人手里,我始终不放心。”
“赵家不是外人。”御少暄回答。
安先生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娶了他的嫡女,他就对你永无二心了?别忘了,他有三个女儿,二女儿嫁给了卞幽城的少主,赵家五代为官,赵宰相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黑子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御少暄皱了皱眉,捻起一枚白子。
“赵宰相是母亲的老师,人品贵重,他能在母亲灵位前表明立场,我相信他,安先生,用人不疑啊。”
安先生拂了拂袖,略微浑浊沧桑的眸子看着他,眼底藏着寒光。
“你是真心信任赵宰相这个盟友,还是因为,你爱上了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