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佩珍一边说,一边把盖子合上,把“二手”珍珠膏丢还给了许建平。
许建平愣住了,一抹尴尬迅速在脸上化开。
但让他承认那是绝不可能的。
“不可能啊,我分明是在店里买的啊,怎么会有用过呢?”
装模作样地打开来看了看,果然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缺口。
可恶,拿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
遂强行为自己挽尊:“好、好像是被用了点,这家店也太过分了,回头我找他们麻烦去!给媳妇你换个新的。”
钟佩珍讥讽地掀了掀嘴角,静静地看他装。
活了有几万年的叶霜霜被逗乐了。
【霜霜我啊,才不信你个老登的鬼话呢!】
【这盒珍珠膏要不是从李玉兰那里拿回来讨我妈欢心的,我啃脚丫子给你看!】
钟佩珍面色沉了沉。
其实她早就知道是这样的。
珍珠膏并不是多昂贵的东西,这个男人甚至连盒新的都不愿意买来送给她,她在他心中到底是有多不值钱?
“不用拿去换了,我不要。我还是更想要凤凰牌自行车。”钟佩珍淡淡说道。
“那好吧,等我有钱了给你买。”许建平挂起讨好的笑容。
虽心中不满,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只能先答应着。
许建平完全没察觉到钟佩珍此刻的情绪,一把拉起她的手,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
“媳妇,和你说件事。我前两天我去找朋友借钱了,可人家也周转不开,实在没办法借给我。”
“你……要不就再帮帮我这一回吧,厂子的事已经耽搁有好些时间了,我想让厂子尽快开始经营,走上正轨,这样我也能早点儿把你接到城里。”
钱钱钱,又是钱!
钟佩珍冷冷抽回手,“这次真的要靠你自己了,我帮不了你。”
似想起什么,又道:“对了,还有件事,昨天我问过我哥了,那些首饰要不回来了,没了,那人找不到了。你回头记得告诉你妈。”
“什么?怎么会没了呢?”那些金首饰卖掉,怎么也能换不少钱。
“就是没了,谁知道那人这么不靠谱。”
事实上并不是没了,是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再拿回来给李红娟。
那是她的东西,要再交回到李红娟的手上,那她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大傻蛋。
许建平此刻烦得很,也没工夫管其他的,遂又把话题带了回来:“那妈不是刚把钱还你吗?有那些钱就够了。给我三千,你还能剩下两千呢。”
钟佩珍终于坐直身体与他平视,眸子闪了闪,“许建平,敢情你就一直惦记那些钱?”
她知道他是要拿着钱给李玉兰的儿子治病,所以这钱,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的!
哪怕是扔了也不会给。
许建平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热还是因为被说中了心思而臊的慌,汗水不断从额头两边滑落下来。
他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我也是无奈啊媳妇,我要是有办法弄到这么多钱,我还会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低三下四地求你吗?你想想,咱俩结婚这些年,我可从来没有像这样求过你吧?”
“再说了,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为了这个家?你也不希望咱们三个孩子一辈子都待在乡下碌碌无为吧?”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有理有据,换做当初的钟佩珍,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可现在的她,要是信了他的忽悠,她就是绝世大傻子。
叶霜霜担心钟佩珍的恋爱脑发作,脚丫子急得乱蹬。
【啊啊啊啊,亲妈可千万别再信这老登的话啊!!】
【那女人说过,要是渣爹拿不到钱给她儿子治病她就不跟他好了,他狗急跳墙了这是。】
钟佩珍回过神来,淡淡的试探着:“建平,不是我不帮你。我前阵子去医院检查身体时,检查出问题来了。这钱,我得留着治病用。”
“你确定要把你媳妇的治病钱拿走吗?”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她倒是要看看,在这个男人的心目中,她和那个女人谁更有分量一些。
许建平一怔,“媳妇,你身体检查出了什么问题?”
“心、脏、病。”钟佩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字一句。
“什、什么?”许建平心跳慢了半拍,一下子愣住了,连话都说不利索,“怎、么会这样呢?严严不严重?”
世上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他咋那么不信呢。
玉兰的儿子有轻微心脏病,动一个小手术就好了。
怎么这个傻女人也有?真是见了鬼了!
没多久的功夫,他的脸已经变了好几种颜色,钟佩珍看在眼里,带着讽刺的语气反问:
“在你眼里,什么样的才算是严重呢?”
许建平几乎是不假思索:“要动手术的地步!”
“哦,对你而言,我的病情还不算严重,所以你要把我的救命钱拿走是吗?”
“媳妇”许建平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开始权衡着。
他大抵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没办法从她手里拿到钱了。
而现在的他还需要钟佩珍和她娘家帮助,肯定不能做的太过。
可要是这钱拿不出来,玉兰就要离他而去
一时间,许建平陷入两难境地。
片刻后,咬咬牙道:
“算了媳妇,这钱你留着看病好好调养身体,我再想想另外的办法!”
食品厂以后需要仰仗她娘家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能就这么把自己的路给断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通以后,许建平就彻底断了这个心思,一脸关心地凑到钟佩珍跟前,“媳妇,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生病了,要不,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钟佩珍却只是问:“那你打算怎么办?想到了什么办法?厂子总不能不开了吧?”
“我我回头问问骆四吧,看看他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借过来。”
“你要借高利贷?”
“只能这样了。我也不像你们家这样有人脉,但厂子它就是缺了这么些资金,不然开不起来啊。”
钟佩珍默了默,没吱声。
半晌,才幽幽开口:“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么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