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然放下,不,不是放下,是大仇得报夙愿已偿的无谓。
攸宁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果不是他们,你也不能冲破诅咒,血洗村寨。你的仇报了,他们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看起来确实是双赢的局面。可是,你知道,你的父母,最先因谁而死?”
穿着红嫁衣的女鬼站在对面,一抹鲜丽的红色和四周沉闷的灰色形成鲜明对比,她凄厉一叫,一阵妖风刮过,盖头顷刻被吹起,露出一张淌下两行血泪的脸:“是我,是我,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你们,是我害死了你们!都怪我,我该死!该死该死……”
攸宁冷漠地看着她,并未共情,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不,不是你,真正的凶手,正是今日与你站在一起之人。”
“不,我不信!是你在骗我!是你——”很老套的音波攻击,女鬼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山间回荡,攸宁眼中陷入一片血红,漫无边际的红。
匡堰在幻境中边走边看,左肩突然被撞,是一个少女,眼睛很灵动。
她连忙止步,连声向匡堰道歉,可是神色又很焦急,匡堰下意识道:“没事。”
她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又说了声抱歉,才匆忙跑开。
直觉告诉匡堰,她很重要,来不及思考,脚已先踏出。
匡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跟了上去。
少女好像跑回了家,和家中争吵一番,便又跑出了家门。
具体争吵内容听不清,但看得出少女和她的父母都很生气。
可少女刚跑出家没多久,她的父母便开始担心她了,两人急急忙忙跑出去找她。
可是,就在路上,两人无意间被路过奔驰而过的马车撞上,马车连停都未停一下便飞速驶过,留下两个被撞倒在地的中年人。
风拂起车帘,露出马车冷漠的主人,那张脸,匡堰倒是极为熟悉,正是迟家主。
在迟家事件发生后,匡堰一次次拿着他已知信息研究,每看一回,就觉得头痛。
只是面对两个在地上哀戚断断续续呻吟的人,在异闻处多年的职责驱使他选择了先救人。
然而,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他蹲下想救人时,手却穿过了两人的身体,他的术法也施展不出,周围的人仿佛也看不到他。
也就意味着,这个幻境中,唯一能看得见他碰得到他的人,是那名少女。
他恍然大悟,这个幻境,不是针对他的,反而更像是某人经历的回现。
而他耽误这几分钟,迟家主的马车早已消失,找寻不见。
两人周围围了许多人,却不见有人施以援手,直到不知从何而来的少女,终于发现自己父母倒在路中央。
她一人无力救治,求爷爷告奶奶,才求得别人的帮助,帮她把父母抬到了医馆。
然而,太晚了,她的父母内脏出血,耽搁时间太久,没救了。
少女一夜之间失去双亲,家中财产被亲戚惦记,把她卖给了窑子。
她费劲力气挣扎跑出,欲远离这个伤心地,遂往北上。
可天不遂人愿,她们路遇土匪,被抢上了山,在反抗挣扎之间殒命。
过了几十年,昔日匪窝变成村寨,土匪后人安然在村寨中生活。
少女鬼魂积蓄力量,展开她的报复,可是村寨中人找到了一个道士,道士阻止了她的行动,将她封印于村寨。
她看着村寨惊惧的人们又恢复宁静的生活,恨意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