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乐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炮轰声,盛乐都城的城门被轰出一个大洞,城内鲜卑族人尖叫声四起,守城的鲜卑将士强忍着恐惧上前御敌。
侍卫迅速地将城外的消息向拓跋可汗汇报,“可汗!平州大军又来叩关了!”
拓跋可汗以及一众王庭成员都是一脸凝重。
有些个别大将心中暗忖,还用你说?刚才那么大的一块炮击声,他们又没耳聋,自然都听见了。
拓跋可汗挥退侍卫之后,沉声道,“尉迟锐,你带兵前去前方御敌,务必要将敌军打退!”
尉迟锐深吸一口气,出列,“末将领命!”
尉迟锐很清楚,他这次前去领兵御敌,很大可能有去无回了。
身为常年征战的将领,他看得很明白,平州这支缙台军,早就能一举攻克盛乐了,但对方没有,刻意拉长时间,就是为了消灭鲜卑的有生力量。
对方想的是一劳永逸啊,让鲜卑一族彻底沉寂,而非获取象征性的胜利。
尉迟锐大步离开后,大帐内的气氛依旧凝重,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前方传回来的战报。
拓跋多吉一脸病容,他年岁不小了,这些年常年征战,身体沉珂难愈。
今年入冬,因为恶劣的天气,他一度卧病在床。
本想着将养一个冬天,来年就能恢复了。
但事与愿违,他期盼的好好休养的愿望落空了。
先是平州大军打上门来,让他惊怒交加,他当下命人带兵杀了出去。
当时老三拓跋钰请命,他想着在自家门口打仗,危险不大。
偏偏,老三拓跋钰竟在与平州缙台军交锋的第一战陨落了。
得知噩耗时,他这个老父亲心痛的无以复加。
后面他愤怒之下,他又组织了两次兵马出击,甚至亲自指挥,但都被缙台军迎头痛击,打了回来。
三战,让他看明白了平州缙台军的战力,对方利用先进的大炮,还有烈性炸弹,几乎将盛乐王城的军队的主力都给消灭殆尽。
这悬殊的差距,让他心惊肉跳。
接着,老二拓跋金的死讯以及老七拓跋连被困韩城的消息传来,又让他伤心以及忧急如焚。
得知小儿子被困,他有心发兵去救,偏偏派出去了两支军队都被外面的缙台军给消灭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打消了派兵前往韩城救援的想法。
城门外,尉迟锐人还没到,就听到了前方的厮杀声。
从他的视角里看到,一个个鲜卑汉子死在了敌军的刀剑之下。
尉迟锐带着人,一登上城楼,就朝秦晟喊话,“秦晟,你们平州不要欺人太甚了!”
打了这么久,他们鲜卑试图投降过的,但对方不答应!
尉迟锐的话让他身边的副将们都心有戚戚,他们鲜卑好端端地坐在家里,平州还要来攻打他们,真是祸从天降!
最重要的是,以往他们冬天南下,这些汉人就像猪狗一样,任凭他们屠杀。什么时候,情况反过来了?
秦晟身后的小将出身平州,闻言,只觉得心中无比解气。活该,你们鲜卑也有今天,当初你们鲜卑仗着自己兵强马壮,每年冬天肆意南侵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汉人多无辜呢?
秦晟抓着手中的那杆大旗,面无表情地道,“拓跋金已经将盛乐输给了平州,我们现在不过是来取我们赢到手的彩头而已。”
边上陈昶安张绪远等小将对视一眼,对啊,就是这样,他们才不是欺人太甚呢!
前方两人的对话传到后方,拓跋多吉头一次后悔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拿诺言约定当一回事了,否则也不会遭此祸事。
“准备,出击!”
前方,已经意识到缙台军此次出征的目的的尉迟锐没有再费口舌,连他们鲜卑投降对方都没有立即接受,再谈别的条件,有用吗?
在尉迟锐的指挥下,守城门的鲜卑勇士倾巢而出。
见此,秦晟挥舞着战旗,指挥着将士们迎战!
尉迟锐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就看到远处的一顶顶帐篷。这些帐篷都是缙台军的,帐篷后面,平州还修了一条又宽又阔的水泥路,方便平州后方给缙台军运送物资补给。
今年的草原比往年更冷,缙台军有平州后勤无限供应的蜂窝煤,所以人家可以在野外两个月,都活得比他们鲜卑都滋润。
而且他还知道,缙台军在打掉他们鲜卑王城的主力后,增兵了。新增的那支军队,那些兵丁脸都嫩得很,他当时就知道平州拿他们鲜卑当练兵的对象了。
平州这支称号为缙台军的军队就是魔鬼。
他们围攻盛乐之后,用了一招围点打援,伏击前来盛乐支援的部落勇士队伍。
后面更是仗着自己先进的武器装备还有武力去打劫附近的小部落,将部落的青壮抓走,负隅顽抗的就直接打死,将部落的牛羊马洗劫一空,剩下的老弱妇孺则全部往盛乐方向驱赶。
如此以战养战的方式,不断地削弱鲜卑,壮大自己。
后方,拓跋可汗和王庭成员也在讨论此事。
“那些隐秘的路线,平州方面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拓跋多吉就察觉不对了,缙台军对草原太熟悉了。
“难道我们的人里有他们的内鬼?”
“不可能!我们都是鲜卑人,通平州,对我们没好处!”
“那怎么解释平州对草原的路线路况等情况如此熟悉?”
就因为这个怀疑,拓跋多吉已经处置了不少人。
至今都没有人怀疑到曹华庭身上,曹华庭在大黎境内被抓,他身为南地世家朱家嫡子的身份被曝光,他隐姓埋名,都是为了报复谢湛这个仇人。没有人怀疑他是平州的探子。
议论中,前方的战损不断地传到后方。
拓跋多吉也在后悔,之前鲜卑实力强大之时,为什么不在秦家流放至平州时,将他们一网打尽?或者在他们还弱小时,斩草除根?
当时的轻敌,以致有今日之祸,他入主中原的梦碎了……
一个时辰后,缙台军将出城的鲜卑鞑子们几乎都消灭了。
尉迟锐也死在了秦晟的长枪之下。
临死前,尉迟锐抓住秦晟的靴子,断断续续地问道,“究竟要如何,你们平州才肯撤兵,接受我们鲜卑的投降?”
秦晟垂着眼眸,看向已经气若游丝,却依旧固执地等待着他的回答的尉迟锐,“还记得吗?你们鲜卑屡次毁约,所以你们的投降,不可信。”
尉迟锐眼神焦急地看着他,“不不不,这次不一样。”
尉迟锐心中一阵阵后悔,当初可汗毁约的时候,他就应该劝着点的,也不至于现在自食恶果!
“因为你们前科累累,所以,这一次,打到什么程度接受你们的投降,由我们平州说了算。”
此时尉迟锐眼神涣散,但他的脸依旧固执地对着秦晟,那究竟是什么时候?
秦晟看懂了他的意思,基于对他武将身份的尊重,他蹲下身,低声道,“大概要等到拓跋王族成员减员到一定的数量。届时,你们鲜卑再也没有推诿责任的可能性了。而且你们的新任可汗,道德水准最好要高一点。”
秦晟没说的是,出发前,他得到的指示就是,他必须将鲜卑的青壮力量剪除到一定水平以下,保证在接下来的二三十年里,鲜卑再也无法对华夏的边境形成威胁。
当然,不会灭族。
吕颂梨很清楚,如果鲜卑面临亡族灭种之危,只会让鲜卑拼死反抗,拼个鱼死网破嘛。
尉迟锐得到答案,手缓缓地松开,他明白秦晟的意思,得知鲜卑没有亡族灭种的危险,他可以安息了。至于拓跋王族会遭遇的灾难,就不在他操心之列了。说一千道一万,鲜卑有此劫难,拓跋王族要负一大半的责任,所以,拓跋王族就算杀光,他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