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大惊:“穗岁姑娘数年前怀了世子的孩子,世子难道不知道吗?
这么大的事情娄缙竟然不知道,府医着实诧异,他给穗岁把脉的时候就发现了,而大家都知道穗岁是世子的人,怀的孩子只能是他的。
这会儿见娄缙的反应,府医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解释道:“穗岁姑娘数年前怀了孩子落了胎,身子就落下了病根。”
“可之后似乎也没有好好调理,体内的寒气长年累月的积攒,如今全部都发作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后面的话娄缙再也听不下去,他的心一阵阵的钝痛,她说当年她逃跑是母妃和祖母授意的,当时的他并没有相信……
难道是,当年她怀了淮南王府唯一的血脉,母妃和祖母以为他和父王战死沙场,大哥在京城性命不保,为了保住淮南王府最后的血脉,让淮南王府后继有人,才甘愿以身作饵,吸引叛军的注意力,故意把行踪泄露给叛军?!
猜到真相的娄缙眼底情绪翻涌,他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他大力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撕扯头发,表情痛苦不堪。
这几年,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那般折磨她,让她干脏活累活儿,夜夜折腾她不让她睡觉,还让她在大雨里跪着……
长年累月的寒气……都怪他,都是他不好。
娄缙猛地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真不是个东西!
娄缙双目猩红,死死地捏着府医的肩膀:“快给她医治,用最好的药!”
他要让她醒过来,他要将一切都问清楚。
“穗岁姑娘出血过多,寒气已入肺腑,人怕是救不回来了……”
府医连连摇头,拔出银针后,穗岁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软软地倒在床上。
“世子,穗岁姑娘不成了,准备棺……”
娄缙气得浑身发抖,他握紧了拳头打在府医的脸上:“把人给我救活,不然,我让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从前,他给过她承诺,他说他会一辈子对她好,他会一辈子保护她陪伴她,他要和她生很多孩子,他要和她白头偕老。
可后来,折磨她至死的竟是他自己,他亲手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片刻后,府医和医女使出了浑身解数可还是回天乏力,从外头请来的郎中也是连连摇头,话语委婉地说是可以准备后事了。
娄缙坐在寝殿前的台阶上,枯坐了一夜。
天渐渐亮了起来,娄缙起身走到穗岁的床边,抬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沙哑着嗓子:“将人葬了吧……”
香儿无法接受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她嚎啕大哭,最后哭的晕厥了过去。
松风院里,松莲在松风院忙碌了一夜,将那些被娄缙摔坏的花盆收拾干净,将那些花从地上捡起来,想办法补救。
得知穗岁被罚跪后,她接连放出了数只信鸽。娄钧在临走之前,特意交代松莲,若是穗岁出了什么事情,务必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她伸长了脖子朝着府门口看,可还是没有等来娄钧。
她计算着脚程和时间,心中越来越焦急。
娄钧骑马先出发,后面穗岁被罚跪她才放飞信鸽,虽然时间上有先后的问题,但信鸽是直线飞行,只要它吃的够饱不因为寻找食物而偏离既定路线,飞行的路上不被老鹰吃掉,就会比马快。
所以松莲确定这信鸽的信肯定是送到了的,可大公子为何没有回来呢?
……
埕州的官道上,尘土飞扬,松勤勒紧了缰绳,马儿渐渐地停了下来,他叫了娄钧一声,欲言又止:“主子。”
娄钧也勒紧缰绳停了下来,微皱着眉看他:“怎么了?”
京城皇宫里的事情十万火急,若不是有要事要告诉自己,松勤不会忽然停下。
“穗岁姑娘她……”
一听到这个名字,娄钧的心猛的一紧,全身都紧绷了起来:“说!穗岁怎么了?!”
松勤一脸悲痛:“穗岁姑娘昨晚被罚跪,人不成了,她……死了……”
松勤在一个时辰前就拿到了信鸽送来的第一个消息,可是宫里的事情更重要,他想着不过就是罚跪,也死不了人,便私自将此事给按下了。
如今看着纸条上写着人死了,他震惊之余不敢再将这消息藏起来。
他知道穗岁对于主子而言有多重要,如果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主子会痛苦一辈子。
娄钧心里钝痛,就像是有刀子在一下一下地割着他的心脏,在刮着他的骨头。
他勒紧缰绳掉转马头,扬起马鞭就要往淮南王府走。
松勤迈出一步张开双臂挡在马前,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主子,人已经死了,回天乏术,主子就算是回去了也没用了!大业要紧!恳请主子三思!”
“她若死了,就算大业已成,于我而言,又有何用?”
娄钧将盒子中的药丸拿出来一颗放到松勤的手中,再把盒子重新收好:“把这药丸快马送到宫里,给大皇子服下。”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扬鞭疾驰而去:“快进宫,再迟大皇子也活不成了!”
松勤咬咬牙没再拦娄钧,翻身上马急速离去。
娄钧心下万分焦急,不敢停下休息半刻,跑死了两匹马,终于赶到了淮南王府。
从马上下来的时候,他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双腿发麻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府门口的侍卫们忙过来扶,松莲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
娄钧急切地问道:“穗岁呢?她怎么样了?”
松莲红肿着一双眼睛,哽咽道:“大公子,穗岁姐姐,已经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