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惊恐地连连摇头:“我没有,不是我!”
她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明明是要坐实穗岁害人,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是她推人落水?
穗岁继续说道:“不仅如此,翠儿姑娘右手有伤,我猜平日里她是要用左手上药涂抹药膏的,这种治疗手筋断裂,舒缓疼痛的药味道很大且经久不散。”
“只要查看一下九小姐衣裙的后背处有没有沾染上翠儿姑娘常用的药膏,便可做出判断。”
医女看了一眼娄缙和娄钧,在二人默许的目光下,去检查了九静柳的衣裙,果然在她衣裙的后背处和腰间有残留的药膏的味道,那浅色的衣裙上也印上了药膏的颜色。
医女仔细闻了闻:“闻着这味道,这药膏里面应该是有三七、制草乌、雪上一枝蒿、赤勺等药物,是用来消肿止痛的,正好能治疗翠儿姑娘手上的伤。”
娄缙点点头:“如此看来,物证充分,是翠儿谋害主子,与淮南王府的奴婢无关。”
“翠儿口口声声地说要我为你家小姐做主,我这就替九小姐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刁奴恶仆!”
“来人!将她拖下去打二十板子,以儆效尤!至于日后该如何处置,等九小姐醒来后自行处置。”
翠儿用力地嘶吼:“不是我,这一切都是穗岁做的,是穗岁故意陷害我……”
她被人拖了出去,声音渐渐消散,听不清楚。
娄缙让医女好生照顾穗岁后,便起身离开了。
穗岁躺在床上,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若不是她看清了九静柳和翠儿不会善罢甘休,提前做了准备,可能挨了二十板子的,承受污名的就会是她了。
当她看到九静柳自己跳下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九静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陷害自己。
当时,除了也跟着跳下去,她想不到别的办法证明自己。
拉扯着翠儿下水之前,她从翠儿的腰间摸出了药膏,用力扯着她的袖子将她拽下了水,扯坏了翠儿的袖子,下水之后,趁着憋气的功夫将药膏涂抹在了九静柳的后背上。
做完这些动作,她力气耗尽,大口的喘气灌进去好几口凉水后,娄缙将她救了上来。
她感觉有些恍惚,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出这么多动作的,可能是被逼急了,便会下意识地做出反抗和自保的动作。
……
隔壁,九静柳听着外面院子里翠儿的惨叫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方才,在翠儿指认穗岁推她下水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躺在床上装晕听着这一出好戏,等着翠儿把穗岁定罪。
可没成想穗岁竟是早有准备,她以自己为饵设计陷害,竟然失败了。
外面的打板子的声音一声一声地打在九静柳的心上,耳边忽而传来女子略带嘲讽的声音。
“九小姐,这是醒了?”
松莲跟在娄钧身边,潜移默化地学了些本领,看得出来九静柳的惺惺作态。
九静柳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不知松莲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撇着嘴巴,眼泪就从眼角流了出来,一言不发,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松莲拿过帕子塞进九静柳的手里:“九小姐若是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医女过来。”
她转身就要走,生怕九静柳一会儿再说是她欺负她,惹得她不开心。
九静柳赶忙说道:“不必了,我还好,就是听着外面的响动心里难受。”
外面打板子的声音渐渐消散,九静柳扶着床沿慢慢地坐了起来:“都是我平日里娇纵着身边的丫鬟,罢了,这人我带回去吧。”
说着,她在松莲的搀扶下出了屋子,吩咐人将打的疼晕过去的翠儿带走了。
……
踏春游湖结束后,娄缙忙着处理公务,穗岁倒是过了一阵子的清闲日子,被香儿逼着,连着喝了几日的红糖姜水,每日都要吃上几颗大红枣,晚上用热水泡脚,才堪堪把体内的寒气清除出去一些。
不过,她也知道,这次落水,不过是在她那本就破败不堪的身体上加了些寒气而已,她的身子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的,再坏也不过就是寒气更大了一些,短时间内,死不了人。
这段时间,京城和淮南王府之间保持着和睦,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宫里正忙着给太后祝寿,如潮水般的寿礼源源不断地送进了宫,一时间宫里喜气洋洋,明阳帝也喜笑颜开,额外开恩,给大臣们休沐了两日,他在这两日也不会处理朝臣们的奏折。
而远离京城的淮南,在太后寿辰的这一天,淮南王府的世子娄缙,迎娶了两位侧妃进门,一个是九静柳,一个是衡如蓉。
九江郡守九景山和衡江郡守衡丰茂,甘愿把捧在手心上的嫡女嫁进淮南王府当侧室,而不是找个世家大族将人嫁了,去当当家主母,都是怀着各自的心思。
后宅的女人们风波不断,说不准哪天世子妃就香消玉殒了,那么他们的女儿便可取而代之,无论刚进门的时候是什么位份,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实际上的世子妃,甚至成为未来的淮南王妃。
同一天,淮南王娄渊和庐江郡守庐弘深、豫江郡守豫永望确认并宣布了庶长子娄钧的婚事,双方约定,等庐忆思和豫妙妗及笄后就和娄钧成婚,庐忆思为正妻,豫妙妗为平妻。
……
淮南王府的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红色的纸屑在空中飞舞,金光闪闪的赏钱如流水般撒向众人,百姓们聚集在淮南王府的门口看热闹,领赏钱,分食红枣和喜糕。
“落轿!压轿!跨火盆……”
随着喜娘的一声声喜气洋洋的唱词,两个新娘子被迎进了王府。
云崖远远地看着九静柳和衡如蓉穿着侧妃规制的喜服进府,双臂抱在胸前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得,又来两个让人糟心的主儿。”
“以后呐,王府会更加热闹喽!戏班子都不用请喽!”
他不禁有些心疼今日喜当新郎官的自家主子,为了淮南的将来,竟是要牺牲到这个程度,娶进来的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