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很想说她看太多话本,可嘴唇翕动,却最终无声。
确实,华国有很多很多的神话,这些神话谁又能肯定不存在于现实···至少在自家孙女身上,他是相信传承这个词语的存在的。
“你想跟你白大爹说的就是这些?”
“嗯。”徐娇娇傻白甜似的点头,眸子里是沾沾自喜的讨巧。
徐老就突然有些肝疼。
她师父教她那些本领,怎么就不教些为人处世的技巧?不教点涉世做人的方式方法!
“娇娇,不管你师父教了你些什么,这些东西都不能让别人知道,若是有人问,你就说是爷爷逼你练的,练了很多年,从你上了对,就开始了。”他语重心长。
徐娇娇认真地听,听罢却白`痴一问:“为什么?”
“因为人心险恶,你师父若真有须弥芥子,那这须弥芥子的存在将是颠覆世事的存在···”
巴拉巴拉的,小老头儿说了很多,说到最后都把那个自己很奇异的须弥芥子给忘记了,而她,听了一阵觉得差不多,适时地提起徐丽丽。
两人合力将徐丽丽抬回房间之后,又合情合理地提出了去废品站的要求。
不是想去捡什么漏,而是真心想买些报纸语录什么的。
她对这一世的记忆是牢固,可某些时事口号却模糊得很。
上上辈子的她,只关注吃,只关注乔敬宁那货什么时候回家,回家后又跟自己说了几句话···
“你去,我在家待一待,脚脖子有点疼。”徐老不放心家里这两昏迷的,也不敢在这时候离开,掏出仅剩的三块五。
徐娇娇没强求,事实上,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徐胜要真想不开去举报自己,那她们爷孙的暂离可能会被判定为畏罪潜逃。
“我有钱。”她拒绝了。
小老头儿带来多少钱她是有数的。
这几块是仅剩。
在跟吴桂花进城之前,小老头儿给过她五十块的钱和两斤糖票。
钱跟糖票都被吴桂花骗走了。
若换成上上辈子的自己,她会接小老头儿的钱,而不是撕破脸地去跟吴桂花讨要,哪怕那是爷孙俩回去的车票钱。
“我妈说帮我收着,我去跟她要就是。”不是她故意说来让小老头儿生气,而是提醒一下她待会会做的事。
果然,小老头儿眉头一凝后跟着她出了房间。
他以为徐娇娇会直接敲门,不想人绕到窗前直接上手。
手里一把寒光凌厉的匕首,轻而易举就拨开窗内插销。
六目相对时,一个目光清冷,一个诧异内敛,一个惊惶失措。
徐娇娇撬窗的动作太过熟稔,有种行云流水的美感···没几十年的撬窗经验,根本就做不出来···难道真有什么须弥芥子?
···那,这须弥芥子会是什么模样?
徐老生在清末,看过不少神话故事,听过不少鬼怪传说。
须弥芥子这玩意,他有自己的理解,根本就不用徐娇娇多解释。
也就是没多解释,寻思起来才更有味道···徐娇娇翻进窗,让吴桂花把钱交出来他都没觉得哪里不对。
“不活了~我不活了~没法活了~”被抢了钱和票的吴桂花那叫一个悲愤,整个人匍匐在破床边颤抖捶打:“我虽然对不起老徐家,这么多年却也兢兢业业,你不念功劳也要看苦劳啊~两千三百七十五块!两千三百七十五~她是土匪,是匪徒,我要去举报她,她这是入室行凶···”
“你想举报谁?”回过神来的徐老冷目寒声。
他一直都知道儿子与媳妇有钱,却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多。
徐老并不知道,这两千多是吴桂花一个人的存款,更不知道徐胜那人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连家里女人孩子都花不到他一分钱。
相比徐娇娇打劫自己亲妈这事,他更无法接受的是,这个亲妈经久不衰的残忍。
不管是用徐娇娇去给徐爱国换亲,还是这会说的举报,都是将徐娇娇往绝路上逼。
“我记得,你带娇娇出门时,保证给她找一家好人。”
“我记得,你上门时说,你是娇娇的亲妈,你不为娇娇着想,还能去挂念别人的事。”
“吴桂花,你娘家两个兄弟的工作是怎么来的,我不提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臭了名声,我带着娇娇跟你们断绝就是,没了我,你们还能不能继续工作,你娘家两个弟弟的工作还能不能继续,你最好都考虑起来。”
徐老也不管吴桂花气成什么熊样,他笃定吴桂花不会那么没理智。
话说了就转身回到堂屋前,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徐娇娇并不知道自己抢了钱票离开后,小老头儿又给吴桂花一记重拳,她先去废品站买了些旧报纸,收罗了些旧书,然后去新华书店买了些当下的。
相比称斤称重的,这一张一本买得简直让人肉疼。
估摸这钱她揣不住,回头小老头儿肯定让她还,脚跟一转,进入穷巷,给自己画了个老年妆,把背篓里的书籍换成粮食后直奔黑市方向。
思个县的黑市,离汽车站不远。
并没在胡同巷子里,而是一片疏林中。
汽车站是建国后新建的,建在废弃矿料上。
这废弃矿料栽种困难,杂草贱木却容易落根。
思个有句谚语--栽根扁担都能发芽。
在本就多雨高温的情况下,又有人刻意维护。
没几年,一片能容人在里头交易并方便逃离的稀林就长成了。
她没有去过,自家小老头儿却没少去,同学的家人更是。
对这黑市,她不能说熟悉,但绝对不陌生。
徐娇娇本想着去黑市卖点粮食,换点钱票防身,经过车站时,步伐却不自主地转开,不远不近地跟着人回城。
她跟着两个男人,三十来岁的年纪,都不太高,一米七左右,皮白肉嫩,模样周正,穿着摞满补丁的厚袄,棉裤,棉鞋,挎着同样满是补丁的军绿挎包。
云省面积不小,思个县外来知情不多但也不在少数。
细皮嫩肉个子不高却普遍秀气的海市人,高头大马,长相粗犷,性格豪爽的北方人,这边都能见到。
普一见,她并不觉得这两人奇怪,可再一眼,两人就从头到脚都是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