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花就瘫坐在门边，看着她靠近整个人都是拒绝的，那狭长的双眸，更是接近圆睁。
她想跑，想阻止徐娇娇靠近，想制止她抢自己罐头的想法。
然而，一切都只是她的妄念。
她没有力气站起身，更无法张开嘴。
事实上，她连呼吸都没办法了。
“哧～”
徐娇娇看着她这孬样，不客气嗤笑着越过她进屋，从简单搭建在一起的斗柜里翻出两个罐头，一个红烧肉的，一个午餐肉的。
吴桂花跟着她身形的目光，在看到她两手的罐头时更尖锐。
在徐娇娇拿着罐头跨过她膝前时，她艰难地伸手。
可惜，她动作慢了那么一丢丢，没抓到人。
“徐爱国那小子气性忒大，一天天不是骂燕燕就是吼珍珍，早就该有人收拾他了。”
看到两个罐头，大娘是恶向胆边生。
只见她小跑进门，绕过瘫坐院中的徐胜，无视两只眼睛死瞪着她的吴桂花，在堂屋台阶前接过罐头。
“我先拿回去，放心，就摆门口，不耽搁搬人。”
徐娇娇没阻止，把罐头给她后紧跟着出门。
她这边才跨出门槛，对面大门就被紧紧合上了。
大娘回过头冲着她嘿嘿直笑。
不远处的巷子口，包围徐爱国的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有。
有赶着去上班的，也有出门遛弯闲逛的，还有提着吊篮，背着箩筐去添够捡柴的。
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冷眼旁观，也有人蹲下查看。
“让一让。”收了东西的大娘很是乖觉。
只是，在看到快步跟来的徐老时，目光有些闪动。
“做什么？先来后到不懂？”一老者虎着脸不悦，不愿退让。
大娘回过视线：“老哥，我们是来抬人的。”
她们不是来看热闹的，是来救人的。
原本不肯退让的两人让了让，让出一个口子。
三人成功进入人群中心。
“你们是什么人？”蹲在地上，查看徐爱国各处伤情的小姑娘抬头质问。
扎了两辫短麻花的她，相貌并不是很出众，不过看起来十分精神···眉眼之间，透着正义与怀疑。
“这是我哥。”徐娇娇大大方方承认。
就徐爱国目前的情况，但凡是有些医疗常识的，都能看出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我孙子，小姑娘，是这么回事，屠宰场那边要招人，我想去试试。”徐老忽然抓住徐娇娇手腕：“我这大孙子气性大，他跟人说我刀工了得别人不信，硬是让我给人做个模。”
“用人做模？”小姑娘根本不信。
徐娇娇都有些无语。
小老头儿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这么大把的年纪人屠宰场敢要？
“人我都弄这么好，何况畜生。”徐老自信满满：“庖丁解牛的故事想必小姑娘是听过的，屠宰场需要什么师傅，也很好打听。我们就住这边巷子里。再来，若是被迫，痕迹不会如此工整均匀。”
“小姑娘，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是两对门，你要是不信，过去瞧一瞧就是了，家里还有其他人。”大娘拍着心口作证，一点也不怕人往徐家去：“其实，去家里都是多余的，诺，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认识我，这个直接就住徐家隔壁。”
她接连点了几人，几人也都说她就住巷子里，而最后点到的那位年轻妇人，脸色极其不好。
“王大妈，你又收她们好处了。”这话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
她终于知道，方才人让她赶紧上前看的原因了。
那是怕自己从她手里分一杯羹。
大娘王大妈浑不在意：“你也知道我们家日子不好过，能吃两顿干的，我哪里能拒绝，再说了，今儿晕的只是徐爱国一个，前天那么多人去医院都没问题。”
这王大妈或许并没有多精明，可周围的目光她却还是捕捉到了，立刻地，她就给予了回应，而这话说来，徐爱国身上这些伤口，就成了家常便饭。
“小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也瞧见了，爱国这小子穿得不多，在这么躺得伤寒，不然这样，我们先将人抬回去，你下午过来，若是来了这人不是好好的，随你怎么着。”
徐娇娇眉眼有徐老的影子，徐爱国也一样，前天的动静看到的人不多，到底还是有人看到的。
王大妈回头跟她说话时，周围已经有人说开了。
——“是住这个巷子的，他妈是吴桂花，是我男人矿厂的财务。她也真就她们家对门，这也真是徐家隔壁。要说这徐家，条件那叫一个好嘞，两个下矿，一个财务！”
——“这一瞧就是一家人，再说了，不隔着衣服，怎么证明这老头刀工了得？”
——“我刚好像听到了尖叫声～”
——“这么好的毛衣衬衫也糟蹋，不怕天谴的，这徐家，真不拿别人的劳动成果当回事，怎么着前儿那些人衣衫还好好的～”
相比怀疑徐娇娇爷孙是坏人的，信徐老要拿下屠宰场工作的更多。
这年头，屠宰场的工作可是热门，不说别的，就那肉，那是想吃那块吃那块··当然，这不是能在人前说的。
小姑娘听着这样那样的话，目光来回在三人身上转，最终，因徐娇娇爷孙的坦荡放人。
“这人眼窝青黑，唇角发白，瞳孔涣散，明显的睡眠不够，刺激过度。你们最好把他送去医院。”
“我爷爷从昨天下午就忙到这会，他能睡好才怪！”徐娇娇颇为无语似的。
更绝的是，大娘还跟着一句：“屠宰场大师傅八十几的工资呢。”
徐老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给家里挣八十多，就是正义感实在的小姑娘都有些羡慕。
到底都是附近的人，又有人指名道姓地点出来。
她也不好在压着人不放，腊月末的早上，还是挺凉的。
“哐哐哐···哐哐哐···”
恰在这时，主街方向传来一阵锣声。
这声音所有人都很熟悉。
“有人游街！”
“有人挨批了！”
与徐爱国的死活相比，这被游街批·斗的人是谁，又是怎么回事，更吸引人。
主要是小姑娘最后那句，实在让人失望。
没睡够而已！
至于刺激过度···人老爷子一个就能抵他们一家，能不刺激过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