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女孩儿,独自排行,中间字并不是明,是思自辈,谢家整个一族都是这样,哪怕快出了五服,只要受宗族管理,也得按照家谱论资排辈。
可谢怀则非要让小二叫明蘅,用了男孩子的中间字,谢家族老居然也由着他,无论是那些族老,还是大长公主和老国公等人,居然都无一人跳出来,反对谢怀则的意见。
可见如今的谢家,已经完全是谢怀则一人说了算,而且他的确威势赫赫,尤其老国公妄图换世子,却没能得逞,反而在谢怀则重回朝堂后,正式继承了安国公的爵位,老国公倒成了光杆司令,更是成了大笑话。
大家都是有脸面的人,哪有父亲没死,就把父亲爵位剥夺了,给儿子继承的。
若不是谢怀则要求,只有五岁的陛下懂什么,不过是个傀儡,一定是私下跟太后达成的交易。
老国公没了脸面,大病了一场,谢怀则并不怎么回公府,也没特意在自己亲爹面前耀武扬威,老国公却自知做了错事,无颜面对儿子,搬去了公府旁的偏院,深居简出,并不怎么露面。
只是他怕卢氏被陵阳郡主磋磨,把卢氏也一起带走,反而叫陵阳郡主一人住公府。
陵阳郡主本得意洋洋,毕竟自己儿子大难不死,又一次赢了卢丽娘的孩子,可夫君宁愿搬走避开都带着卢氏,也不带着自己,她气的暴怒,整日登门跟谢怀则卫婵两人哭哭啼啼。
卫婵算是再次领教了这个婆婆的厉害了。
如今谢怀则复起,陵阳郡主的腰杆子又硬了,卫婵与谢怀则婚后毕竟朝夕相处,卫婵却没接手公府的管家权,她的事实在太多了。
中转司更名成了海舶司,下辖沿海周边好几个口岸,还有糖和玻璃厂的管理,自己私下的产业,化妆品、香水、珍珠、人参,更要照顾体弱多病的女儿,她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而陵阳郡主自忖是国公的母亲,居然拿起了乔,在卫婵晚上从户部归来时,将她叫过去,让她跪着,当着满府丫鬟小厮的面,叫她跪着训诫她,虽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也是够羞辱人的。
这还不够,用晚膳的时候,还要卫婵站着伺候,给端汤盛饭,跟使唤个丫鬟似的。
府里还有几个没出嫁的,谢怀则的堂妹,瞧见卫婵在那里伺候,真是坐如针毡,吃都没吃好。
这并非只是谢家规矩大,整个大临都是这样,府里未嫁的女儿是娇客,要尊贵养着,而娶进来的儿媳妇儿却要侍奉公婆,有些黑心的婆婆磋磨儿媳,只要让儿媳立上几个时辰的规矩,就能把人折磨的抑郁。
要不怎么有句话说,叫多年的媳妇儿熬成婆婆,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种规矩,就会出现,家里的伯母婶婶,甚至自己的娘亲,都不能上桌吃饭,还要服侍未出嫁的小辈,也是奇观了。
卫婵的确没办法反抗,孝这个字压在头上,她便不得不从,大临以孝治天下,若是不孝,御史都能上奏折弹劾,有些大臣甚至因为不孝,都不能继续做官。
卫婵是很能忍耐的性子,可如今有了权,身边全是巴结的人,没想到还要受婆婆的气,为着谢怀则的面子,她打算这次忍一忍,下回就不登门了,左右让陵阳郡主捞不到她。
饭吃到一半,谢怀则就回来了,看到自己亲娘和几个堂妹坐着,卫婵却在一边端汤倒水的,还在站着,顿时就黑了脸。
几个堂妹本就吃的不安稳,生怕爱妻如命的当家堂兄,因为此事记恨她们,到时候出嫁再克扣公府给出的嫁妆,在谢三娘的带领下,纷纷起身告辞,脚底抹油就这么跑了。
谢怀则也不管自家老娘的面色,直接叫卫婵坐下歇着,陵阳郡主觉得,自己这个做婆婆的,怎么也要摆摆婆婆的谱,叫儿媳侍奉一番又如何。
卫婵生育两次,两次难产,身体并不算特别壮实,谢怀则怎么舍得她立规矩,哪怕是给自己亲娘。
他叫卫婵下去,自己单独跟母亲理论,卫婵却很担忧,不过侍奉个饭菜,这件事便息事宁人的好。
因为爵位的事,老国公都几乎跟谢怀则决裂,彼此之间不来往了,谢怀则就剩下一个亲祖母一个母亲,大长公主年事已高,最近缠绵病榻,难道因为这些琐事,还伤了跟母亲的情分?
卫婵越贴心,谢怀则就越觉得对不住她,怎么肯善罢甘休。
奈何自己老娘不是个能劝得动的,任凭他如何说破嘴,说卫婵身子弱,又待她好,又恭敬之类的话,也是没用。
谢怀则气的龇牙咧嘴,自做了两个孩子的父亲,又成了国公,他喜怒不形于色,已经很难为一些小事,就气成这样了。
卫婵安慰了一宿,他仍不开颜,非要让自己老娘也长长记性。
可对着亲娘又不能像对那些政敌,不是挖坑做局就是喊打喊杀,谢怀则居然第二日一早,四更就起床了,敲她亲娘的院门。
这个时辰,连守夜上值的丫鬟小厮都是困倦的。
可敲门的是公爷,谁敢阻拦。
陵阳郡主一脸懵,刚披上外衣,整个人都没清醒呢,问谢怀则来做什么,此人理直气壮,说来给母亲请安,陪着坐了半个时辰,谢怀则扯东扯西,就是不让他老娘去睡回笼觉。
等到了时辰,他心满意足去上朝。
陵阳郡主年纪也不小了,正是绝了天癸,心悸失眠烦躁易怒的时候,这回倒好,白日也睡不着了。
一连半月,每日四更就被谢怀则吵醒,折腾的自己是眼下青黑,疲惫不堪。
终于她最先受不住,表示不会再让卫婵立规矩,服侍她这个婆婆,谢怀则才算作罢。
卫婵哈哈大笑,笑的根本停不下来,谢怀则这人,也忒蔫坏了。
自此内宅安生无事,夫妻和美异常。
他们的女儿蘅儿,到了八九岁的时候,就出落的绝色倾城,竟是比卫婵这个做娘亲的,还不知好看多少倍。
单论容貌,就算是亲爹谢怀则也比不过自己的亲闺女。
除了不会说话,蘅儿当真是美的不似凡尘中人,这让卫婵很是担忧,生怕女儿好看成这样,怕守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