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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杀一儆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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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妾?”

在她眼里,卫婵就是一个可以任她搓圆揉扁,随意立规矩随意让奴仆折辱的妾?

为了这个女人,他可以筹谋布局,让赵雪芙去和番,他的确一手谋划让她做妾,可这不是别人可以欺辱她的理由。

孟秋蝉的轻视,让谢怀则感觉自己对卫婵承诺的一切,都变成了笑话,变成只会说空话,口头保证的男人。

谢怀则自认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逼迫卫婵做妾的手段也并不高明,但他对卫婵是上了心的,不然也不会将自己这些年赚的身家,全都给了她。

这不仅仅是补偿,还是一种信任,他总以为自己对她交心,她纵然给自己做妾,旁人能不高看她一眼?

而现实,似乎并非如此。

“难道不是吗?”孟秋蝉问。

这话倒是问住了谢怀则,自然是,然而这话从别人口中问出来,却让谢怀则感觉到有些不悦。

“她是妾,你就能让你的奶娘折辱她?她是妾,却也是主子。”

“可孙嬷嬷也是妾身的奶娘,是有功劳的,算是长辈,她只是略小惩大诫就要如此对待一位长辈,世子这样做,妾身不服。”

谢怀则嗤笑:“奶过你几天,就算是长辈?这是你们孟家的规矩,可不是谢家的规矩,要让人把她当长辈,也得持身自正才是,仗着有点功劳就要作威作福,我们谢家可没有这样的奴才。”

“卫妹妹伤的如何了?”孟秋蝉被怼的毫无反抗之力,敏锐的察觉到谢怀则似乎并不想息事宁人,她便只能从卫婵身上入手了。

谢怀则看了一眼翕砚,翕砚立刻道:“回您的话,我们姑娘身上共有十三处掐痕,都被掐的瘀血青紫,腰部和腿上还有烫伤。”

孟秋蝉一愣:“这么严重吗,我奶娘也是女子,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不若让妾身看看卫妹妹的伤势?”

翕砚不敢说话,谢怀则声音冷冷:“已经请了医女验看过了,怎么,你不相信丫鬟说的,也不相信我?”

孟秋蝉说不敢,然而脸上神情就是全然的不信,都绑了她的奶娘了,这不是明摆着拉偏架。

贪上一个偏心眼的丈夫,她是半点优势都没有,现在便知道高嫁的难处了,就算知道自己的夫君偏心,可她娘家都要靠夫家提携,她完全没有底气,一步一步的走,也只能靠自己。

可若是谢怀则爱她敬她,她也不算完全处于劣势,可现在,谢世子好似完全不拿她当回事,私库不交给她,院子里的事不让她插手管,她这个世子夫人,只能领着明面上那十五两银子的月例,这叫什么世子夫人,分明就是个假牌坊。

她力争上游,做了那么多谋划,嫁入谢家,就是为了做了傀儡夫人的?

但形势比人强,得不到谢怀则的心时,她什么都不能做,孟秋蝉在心里告诫自己,没关系,能屈能伸并非是坏事,这都是为了以后的长长久久,她进门这么久,谢怀则连她身子都没沾过呢。

当务之急并非耍世子夫人的威风,而是赶紧圆房,剩下男孩,袭未来小世子的爵位,那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此事是妾身做错了,妾身会教训孙嬷嬷,让她亲自给卫妹妹赔罪,可孙嬷嬷年纪大了,实在受不得这样绑着,不如夫君先开开恩,给她松了绳子?”

见谢怀则不说话,孟秋蝉温声软语:“就算是夫君觉得她有罪,也要让她辩解一二,况且卫妹妹最是宽和不过,一定会原宥孙嬷嬷的。”

“她的确是个和蔼不过的人,我听说,这刁奴还说,她闺名冲撞了你的名字,你要给她改名?”

孟秋蝉讪笑:“这……”

“卫氏的身契早已烧掉,她是良籍,不是府里卖身进来的奴婢,岂是你任意能改名字的?我祖奶奶闺名也是单单一个澶,若要避讳,也是先避讳我祖奶奶,你们是同辈,岂有避讳的道理?”

孟秋蝉憋了一肚子气,卫婵原本就是丫鬟,当丫鬟的时候叫凝冬,不也一直叫着这个名字,现在主母进门,姨娘们自然要开始改口称呼姓氏或是姓氏中的一字,叫卫姨娘也可婵姨娘也可,可总不能真的叫她婵姨娘,自己名字里也有个蝉,跟一个低贱奴婢重了名字,岂不叫人恶心。

“孙嬷嬷不过是随口说说,她是妾身乳母,妾身尊敬她,不免有些轻狂,只请夫君饶过她这回,念在她年纪大了的份上,这一回就揭过吧。”

孟秋蝉已经放低身段,允诺让孙嬷嬷亲自给卫婵道歉,她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她是妻,是正室夫人,还能真的为了一个妾,让她这个做妻子的尊严扫地?

谢怀则不是最重规矩。

翕砚有些愤愤不平,她的性子与红砚完全不同,红砚平日还容易冲动,这孩子就是个软面瓜,整天嘻嘻哈哈的,也不会跟谁生气,端砚还在的时候,同为一等大丫鬟,被端砚训几声,也不会记仇更不会甩脸子。

然而翕砚看过卫婵身上的伤,却连她这个软和性子都忍不住了。

“我们姑娘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是被这婆子掐的,被她打被她骂,却不罚那婆子,这么轻轻揭过,也太便宜她了。”翕砚嘟嘟囔囔,声音很小,但是大家都听见了。

孟秋蝉顿时气就上来,不过区区一个丫鬟,也敢在她面前插嘴。

“真是没规矩,主子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卫妹妹也太骄纵你们了。”除了面对谢怀则,孟秋蝉自持自己世子夫人的身份,对上谁都是不憷的。

翕砚下的哆哆嗦嗦,还往后退了一步,显然是想到红砚的惨状。

“这丫头才跟了卫婵多久,不过几天,你若说主子纵她,干脆直接点名道姓,骂我便是了,何必这么阴阳怪气。”谢怀则冷哼一声。

孟秋蝉有些恼:“夫君这样不给妾身脸面,妾身难道连管束一个小丫鬟也不能了吗?”

“我给你脸面,你便连我身边的人都不放过,还要我给你脸面?难道非要我说,你是如何进门的?”

孟秋蝉耳边宛如被锣鼓震天,即刻便清醒过来,看了一圈内室,这里可不仅仅有她的人,谢怀则身边的小厮,卫婵身边的丫鬟婆子可都在这,在深宅大院生活,谁不是人精,听了这话,这些奴婢们脸上神色不一,私底下如何猜测可就不知道了。

万一在背后猜测她用了什么手段,她的威信会大大降低。

孟秋蝉笑的很勉强:“妾身是三书六礼,正式下聘娶进门的大娘子。”

谢怀则也笑了一下,却意味深长,下聘是下了,三书六礼可没有,连聘雁都没有,跟买妾的手续差的,也不过就是让她从正门进了谢府,深究起来,她这个世子夫人,流程并不正规。

“世子要罚,总要告诉妾身,要如何罚吧。”孟秋蝉退了一步,如今她尚自保不能,只能把孙嬷嬷推出去受罚,才能平息谢怀则的怒气。

孟秋蝉恼怒的很,她的确跟奶娘抱怨过,谢怀则对卫婵恩宠太过,居然连价值连城的鲛珠都给她戴,太奢靡了,也不知成了谢怀则的夫人,他又会如何娇宠。

从前只是羡慕,还有些隐秘的嫉妒和不屑,只觉得卫婵就算有鲛珠,那也是妾,不是正妻,可自己嫁给谢怀则后,却看着离正院更近的关雎院,看卫婵的丫鬟,甚至看卫婵,都觉得不顺眼,一个妾都能戴鲛珠,她这个正室夫人却没有,心中不平衡,自然会有诸多抱怨。

可她绝没有让奶娘这么大张旗鼓的欺辱她,现在闹得,谢怀则摆明了要给卫婵找回场子,任是她如何说好话也不能,为今之计只有弃车保帅。

孙嬷嬷已经听出小主人的意思,呜呜直叫唤,祈求她能想想办法,孟秋蝉气恼的很,不过是欺辱了一个妾,欺辱就欺辱,又怎么了,她爹也有妾室,还不是她娘怎么搓圆揉扁都可以,随便怎么打骂都行。

怎么到了她这,不过是立威,让一个妾受了委屈,就不行了?

“她抢夺财物,乃是人赃并获,怕你不知道,翕砚,你说说,当初端砚偷盗财物,是如何处置的?”

翕砚看了看谢怀则,又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的孟秋蝉,小声道:“端砚姐姐当初偷窃两块二两的金锭子,两个金戒指,一个玉戒指,大约价格在几百银子,世子的处置是,把她撵了出去。”

“这只鲛珠簪,只这只珠子,价格大约在千两黄金,你说该如何量刑?”谢怀则把玩着手中的簪子,想起从那老货袖口掏出来,就直皱眉头,得送去铺里好生保养清洗,去掉那老货的气味儿。

孟秋蝉咬牙,刚要求情,便听见谢怀则继续道:“其二之罪,乃是以仆罚主,尊卑不分,刁奴欺主,又该如何罚?”

“不是的,夫君,是妾……”

谢怀则看了她一眼:“若此事乃你指使,便是你身为主母,不能容人,不贤不良,善妒乃是七出之条,你要想清楚。”

孟秋蝉闭上了嘴。

然而见到奶娘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孟秋蝉却不忍心,把奶娘推出去顶罪:“夫君,奶娘年纪毕竟大了,他们一家子都要依附我,靠那点月钱活着,您把她打发出去,这不是断了他们一家子的生路嘛,再说她是孟家的奴婢,您就让妾身来罚,妾身亲自带着她去跟卫妹妹请罪,行吗?”

“她是孟家的奴婢?”谢怀则挑眉:“那如何会领了谢家的月钱?”

孟秋蝉一哽,这是她的陪房,跟着她嫁来谢家,自然领谢家的月钱,可也有一说一,既领了人家的月钱,就得被谢家管制,不然就别领人家的月银。

可孟秋蝉的乳母,算不得正经陪房奴婢,因她老迈,一个月尚有一两银子的月银,孟秋蝉不用自己掏钱付奴婢们的月例,自然乐的轻松。

“那夫君,想要怎么惩罚?”

“偷窃抢夺和以奴欺主,都是大罪,自然要赶出去,这样心大的奴,我们谢家可要不得。”

孟秋蝉咬牙,这要是让自己的奶娘被赶走,自己这个世子夫人在府里可就没脸面了:“她毕竟是妾身奶娘,从我年幼时便一直照顾妾身,她如今老迈,生下的唯一一个孩儿都没能成活,家里也无人给她养老,只望夫君能开恩,不要赶她走。”

“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赶出去了。”

孟秋蝉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然而还没来得及露出喜色,谢怀则又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如此欺辱主子,却不能轻轻揭过,她打了主子多少下,就挨多少棍吧。”

“挨棍子?”

“杖责?”

谢怀则颔首:“不错,双喜,去拿杖棍。”

双喜双瑞拿了杖棍出来,孟秋蝉惊出一身冷汗,那棍子足有小儿手腕粗,而孙嬷嬷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了。

“夫君,孙嬷嬷老迈,您用这么粗的棍子打她,她身子受不得啊。”

“以奴欺主,就是这个责罚,你想让她留下来,还要保她全须全尾?她欺辱主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让主子一身伤,没想着主子的身子也受不得啊?”

孟秋蝉实在忍不住:“说到底,夫君就是要给卫妹妹找回这个面子,妾身错了,没看顾好下人,妾身亲自去给卫妹妹认错,您饶了孙嬷嬷吧,这棍子打下去,她还怎么活的了。”

她如此哀求,双喜等人看向谢怀则,只听自己主子的安排。

“她掐了窈窈十三处伤痕,打她十三棍。”

看了一看脸色惨白的孟秋蝉,谢怀则语气缓缓一字一顿:“叫大家都瞧瞧,奴大欺主,就是这个下场,打!”

双喜得了令,自有几个强壮婆子按住了孙嬷嬷,按到长凳上,棍子结结实实落到她的屁股上。

双喜几人也有几个衙门的好朋友,这打棍子也有讲究,有打的看着可怖实则很轻,看着没什么大伤实则伤筋动骨,而谢怀则的意思,自然是怎么狠怎么来。

他要杀一儆百,自然不可能高高抬手,轻轻放下。

而双喜他们就选择明面上看不出什么伤,实际上筋骨都能给打断的打法。

有个强壮嬷嬷还用汗巾子使劲堵住孙嬷嬷的嘴,不让她露出半点喊叫,只能隐隐透出一点嗯嗯的呻吟声。

哀求和绝望的眼神,让孟秋蝉惊惧不已,此时已经完完全全吓得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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