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默,我有特异功能,但是知道的人都说我有精神病,我很不高兴。
我的精神病,呸,特异功能其实并不稀奇——我能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这个功能时灵时不灵,这就导致那些知道我秘密的可恶人们认为我间歇性“发病”。
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因为有些人根本叫不醒,他们喜欢做符合自己认知的梦。
这些人里也包括了我的家人。
他们根本不相信我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榆树上住着一个红胡子老头。
那老头是我的师父。
我师父不是人。
但是他救过我的命。
五岁那年,我在大榆树下玩,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一大片黑云。
毫无预兆,一个炸雷劈下,不偏不倚的劈在我旁边,我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被掀飞老远。
直接昏死过去。
据说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我妈哭得找不着调,拿着笔半天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叫啥。
我老爸就很稳妥,第一次发病危通知的时候就俩眼珠子一翻,被护士推到另外一个抢救室里“等着”被抢救。
之所以是“等着”,那是因为我老妈不想让本就为数不多抢救我的大夫再分走几个去救我老爸,所以她拦住打算抢救我老爸的大夫,让我老爸自生自灭,她表示可以签字放弃抢救,让我老爸自求多福。
我在医院里昏迷了一天一夜。
大夫们用了各种方法来维持我随时可能逝去的生命体征。
直到第二天晚上,一个红胡子老头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老榆树下面,蹲在树根下刨坑玩。
红胡子老头从树上爬下来。
很奇怪,我没有抬头,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脸色很难看,铁青铁青的,看起来有点儿生气。
我看着他的模样,也很害怕。
他穿着一件又肥又大,极为不合身的黑色长袍。
在身上一阵摸索,掏出来一颗黄澄澄的糖块。
从小我妈就教育我,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所以我自然是不肯吃的。
老头也没惯着我,直接把我薅过去,将那粒黄澄澄的糖块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刚想吐掉,没成想那糖块入口即化,格外香甜。
更为神奇的是,随着糖汁流入腹中,我的四肢百骸从来没有过的舒服。
老头告诉我,他姓朱,就住在这棵老榆树上。
他见我骨骼惊奇,想收我为弟子。
让我跟他学修仙。
那语气不容置疑。
我当时还小,理解不了什么是修仙。
更主要的,我还被老头薅在手里,自然是怂得不敢有半个不字。
只希望他能快点儿放过我,再晚一会儿,我就要被吓尿裤子了。
在我按照他的要求,给他磕了三个头,喊了声“师父”后,老头才满意的拍了拍我的脑袋,然后我就在一片天旋地转中,眼冒金星的醒了过来。
事后我把这个梦讲给他们听,但是没人相信。
他们更相信是大夫们的精湛医术把我从死亡边缘给拯救了回来。
也许是吧,谁知道呢?
不过从那之后,我的眼睛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我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第一次见那种玩意儿,是在我小姨家。
我“死里逃生”,小姨自然是高兴得不行,给我准备了一顿大餐。
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我一进小姨家,就看到她家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非常别扭。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没有颜色。
准确的说,她是“黑白”的。
老太太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家里的亲戚们没有一个人搭理她,她也不理别人。
一直到小姨夫一屁股坐在她的半个身子上,我才意识到,这老太太没有实体,因为她的一半身子跟小姨夫重合了。
我眼睁睁看着小姨夫的胳膊上爆出一层鸡皮疙瘩。
然后我就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结果成功引起了老太太的注意,她转头看向我,浑浊的眼神中带着一分疑惑,一分怨恨,还有一分不怀好意。
在我惊恐的注视下,她好像疯狗扑翔一样朝我飞扑过来。
我想躲,可惜我办不到。
因为我之前突如其来的爆鸣,我的老爸蹲下身子,将我紧紧固定在他的腿上,一脸关切的问我哪里不舒服,怎么了。
即便我很努力的表示我好想逃,但是逃不掉。
他依旧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还在追问我为啥发出怪叫。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太那张狰狞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一股腐臭的口气也直冲我的脑瓜仁儿。
就在我以为我要被老太太生吞了的时候,冲过来的老太太忽然脸色大变。好像她见着鬼了似的,狠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清澈无辜。
然后“噗”的一下子,消散不见了。
事后我跟他们讲,没一个人相信,但是小姨夫的脸色确实微变了。
他偷偷把我拉到一边,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问我是不是照片里的老太太。
我看了一眼,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就是她。
小姨夫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那天在小姨家吃完饭我们就回家了,临出门的时候,我又看到那个老太太。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躲在卧室,卧室门半掩着,透过门缝,她在偷偷的看我。
我惊恐的发现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黑红黑红的。
回家之后我又开始发烧。
并且一直在说胡话。
浑浑噩噩间,我也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迷迷糊糊的,总能看见那个老太太站在不远处,浑身好像被火烧过似的,糊巴烂啃的,她那阴鸷的目光里全是怨恨,死死地看着我。
她有时候躲在柜子里,有时候蹲在暖气上,还有时倒吊在窗帘后面。
直到有一天,我“师父”气冲冲的冲进屋,把那老太太薅过来,卷成一团,从窗户丢了出去,我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师父摸了摸我的脑袋,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心。
然后我就清醒了,烧也退了,不药而愈。
自然,我的话还是没人信,只当我是烧糊涂了。
不过从那以后,我有啥事儿也尽量不吱声了,横竖不信我的话,说了也白说。
后来我渐渐长大,也经常在不经意间看到很多不该看的“东西”。
时间长了,我也就习惯了。
并且随着次数的增多,我总结出来一个规律,如果我发现了“它们”,“它们”没发现我的话,那还好说,一般不会有啥问题。
如果被“它们”发现就麻烦了,轻则发烧,重则生病。
不过也不需要太过担心,因为我知道,我“师父”会来卷“它们”。
“它们”无一例外都不是我“师父”的对手。
被我“师父”扔出去之后,我就会痊愈。
只是有时候我“师父”来的很及时,有时候来的很慢。
我对此颇有微词。
我“师父”告诉我,我还小,等我再大点儿,他就会传授我修仙之术,到那时候,自然不会怕这些魑魅魍魉。
说这话的时候,我敏锐的发现,我师父的老脸好像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