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玛莎拉蒂化身一头咆哮的巨兽,直直地冲撞过来,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一条清晰的车辙印。
训练有素的保镖下意识地向两边躲开,就见这辆车直直地开进了大门中,他们赶紧追上去。
车子一直到门口才停下来,女人从驾驶座上下来,其中一名保镖自她身后举起了枪,突然旁边一只手将他按了下来。
男人皱眉不解地看过去,身旁同伴摇了摇头。
“别动手,就说拦不住。”
“拦不住,回头我们岂不是要受处罚?”
“你打伤了她麻烦更大。”
大厅里两个人已经听见了外面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跑车轰鸣的行驶声响彻了这座寂静的宅院。
霍寒霆皱起眉,侧眸望了一眼大门口的位置,下一秒那扇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他刚想呵斥一声,在看清来人的一刹那,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doris站在门口,整个人仍然是一副喘息未定的模样,她头发也有些凌乱,额头冒着细汗,可见有多着急。
此刻她胆战心惊地看着大厅内对峙的两人,当看清楚霍寒霆手中的枪对准的方向后,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不要!”
她惊叫一声,立刻跑过去挡在了纪修竹身前,惊魂未定地看着霍寒霆,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哀求,“不要。”
霍寒霆定定地看着她,双眸被她挡在纪修竹面前的动作渲染得逐渐猩红。
他咬着牙根,感觉到了心口的疼痛。
纪修竹也怔然地看着身前的丽影,嘴唇动了动:“doris,你怎么……”
doris转过头,视线率先落在了纪修竹身上,目光触及到他脸上的伤口和凌乱不堪的衣衫时,抿住了唇。
她转过头,盯着霍寒霆的眼眸愈发绝然:“你真的很恶劣。”
霍寒霆握着枪的手一瞬间收紧,又觉得被捏紧的是自己的心脏。
霍寒霆盯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窥视她的心底。
保镖眼看着气氛不对,立刻进来:“霍董……我们拦不住……”
“滚出去!”
霍寒霆没看他们,依旧盯着面前的女人,声音暗哑,透着一股狠戾的冷意。
保镖们有一瞬间不确定是单单让他们滚出去,还是连带着这位小姐一起滚出去。
他们看向doris,有一名保镖大着胆子靠近了一点,“这位小姐……”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腰间的枪就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了出去。
手中的枪落在了别人手里,那名保镖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她会来抢他的枪,因此一时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更令他脸色骇然的还在后面。
doris握住那把枪,站在霍寒霆斜对面,然后将枪口对准了他,面容决绝:“放下。”
三人呈三足之势顶立,大厅里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线刹那间被拉紧,所有保镖感觉自己的神经也如同这根线一般被拉紧了。
霍寒霆如果在这里出了事,等待他们的将是霍氏的雷霆之怒。
在所有人神经都紧绷的时候,霍寒霆自己却并没有意识到危机一般。
他盯着doris手中的那把枪,仿佛并不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的一般,更不相信,那枪口对准的是自己。
视线缓缓上移到女人那张熟悉的脸上,这一刻,霍寒霆觉得她一瞬间有些陌生。
五年的时光到底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doris却只觉得那目光太过幽深晦暗,里面似乎包藏了诸多深沉的情绪,可等不及她探究,一声“咔嚓”声就清脆地响在她耳边。
那是枪上膛的声音。
doris不敢置信地看着霍寒霆,她的枪是对准他的啊,他凭什么还敢这么嚣张,是觉得她不敢开枪吗?
她一瞬间咬紧了唇。
霍寒霆手中的枪仍旧对着纪修竹,他却开始缓缓迈步朝着doris走来,直到站在她面前,近的不能再近,同时也距离枪口也近得不能再近。
其他保镖们脸色大变,这个时候哪怕是一名根本不会用枪的白痴也不可能打不中。
很大厅里古怪的气氛让他们没有贸然动手,只是每个人身躯都紧绷了起来,预备一有任何不对就立刻上去救人。
doris手有些颤抖,她尽力稳住,却忽然两根手指夹住了她的枪管。
她愕然地抬头看着霍寒霆,对方也盯着她看。
他握着她的枪管堵上自己的心口,视线在咫尺呼吸间不断翻涌滚烫,仿佛要在她身上烧一个洞。
“你往这打。”
他声音低得厉害,压抑着情绪,doris离得近甚至能感觉到那股令人心惊的狠意,
“就当我还你一命。”
被枪口指着的人没有半点恐惧,她这个拿枪的人反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doris咬着唇,眼眶渐渐地湿润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下不了手。
甚至因为枪口距离他太近而恐惧。
他们相隔得这么近,像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然而中间却用一把枪隔开了距离。
纪修竹喘了口气想要走过来:“doris……”
忽然,大厅中“砰”的一声枪响惊得所有人寒毛直竖。
doris身体颤抖了一下,立刻转头就看纪修竹,他站在原地没又再动,脚下的地毯被子弹打得烧焦了个孔。
霍寒霆没有看任何人,仍旧盯着doris,又重复了一遍:“开枪!”
这一次,他声音重了很多。
doris脸色瞬间惨白,她强行将这把枪从他手中抽出来,然后往后面退了几步,喘了口气,黑亮的大眼睛安静地望着他,然后将枪口对调,抵上自己的脖颈大动脉,也将自己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放下。”
霍寒霆瞳孔一缩,脸色愈发地阴沉,周围空气仿佛都稀薄了很多
“你用这种方法威胁我。”
doris没有说话,霍寒霆怒极反笑,“你居然拿你自己来威胁我去保另一个男人。”
他唇角弧度讽刺,心脏却像是被人切割得七零八落。
曾经说着“不许任何人动他一根手指头”,甚至甘愿为他去死的女人,如今挡在另一个男人面前,以自己的安危为代价,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甚至,站在了他的敌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