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声不绝如耳,霍寒霆面色一变,眼眸中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没有回头,只是重心又下移了一些,身体微微前倾:“乖,扶稳。”
doris仓皇间回头看了一眼,惊愕得说不出话来,面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连绵的雪山从防护网外围一直连贯到他们这边,相继倾覆,巨大的雪块伴随着巨响倒塌,这一刻仿佛天地都变了色。
直至排山倒海的雪咆哮地冲着惊呆了的游客冲过来,被按下暂停键的世界才重新运转起来,尖叫声与呼救声一齐在这片天空下嘈杂地响起。
doris远远地看到,那几个在防护网外面滑雪的年轻人首当其冲,被大雪覆盖在了底下。
这片区域大概有20来个人,此刻都遭受到了无妄之灾。
霍寒霆反应快,已经滑出去很远,他注意着周围情况,找逃生路线。
doris能感觉到现在的滑行速度很快,风刮着她的脸,让她睁不开眼。但她很清楚,即便再快也没有雪崩的速度快,他们只能趁这短暂的一点时间找出逃生的路线,否则,只会成为这百万吨重的雪龙底下的一个牺牲品。
可以说他们现在的选择,就是在生死间徘徊。
“颜颜,准备好下板。”
男人凝重的沉闷声音从身后传来,doris愣了一下,但身后隆隆的声音让她根本来不及想太多,紧张地点点头。
滑到一块石头后面,两人迅速抛却了滑雪板,在雪崩的时候用滑雪板逃生是最愚蠢的行为之一。
霍寒霆拉着她没有再继续往山下走,而是沿着岩石背后向山坡两侧逃生。
doris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后面,不敢回头看一眼,死亡的恐惧让她只能感觉到自己逐渐加重的呼吸和乱成一团的心跳,以及前方紧紧握着她手的热源。
他们的斜向上方有一片岩石区,霍寒霆沉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我们去岩石后面。”
doris抬头看了一眼岩石,又看了一眼身后,他们是沿着斜上方纵向跑的,被抛却的滑雪板早就已经被大雪冲了下去,而他们这片区域也将迎来两翼的雪。
这么短的时间里究竟是雪先到,还是他们先跑过去?
这是道无解的题,只能赌一赌他们的运气。
doris尽量平稳自己的身体,她知道霍寒霆一直都在照顾她的速度,不然他自己一个人也许早就可以逃生了。
大雪来得太快,他们抵达岩石边缘时,雪堆也近在咫尺,风雪肆虐中,doris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瞬,大脑静止时,她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用力推了一把,整个人扑出去磕在了岩石后面的平地上,膝盖生疼。
但doris顾不得这些,呆滞了一秒后脸色巨变地回头看去,遮天蔽日的大雪卷着空气呼啸而过,那个黑影只晃了一晃便瞬间消失不见。
她睁大眼睛吗,甚至来不及惊叫出声,雪就盖了满头,从呼吸道呛进肺中。
雪盖了满头,等到声音渐歇,她从地上爬起来后,抖落了一地风雪。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整个世界都成了白色,仿佛一团颜料,有人将它铺平渲染开,放眼望去,茫茫一片。
万籁俱寂,她孤独地站在原地,举目四望,一股仓皇的惊恐从心底最深处升腾起来。
“霍寒霆”
她颤抖着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应答传来。
doris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被雪下的岩石绊倒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雪,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后继续大喊:“霍寒霆!霍寒霆!”
雪崩之后的黄金救援时间只有15分钟,每年被掩埋进雪地的人大约有93都是在这15分钟内获救。时间一长,人也许就会因为窒息而死或者雪下过低的温度被生生冻死。
“霍寒霆!”
doris跪在雪地上,双手挖开厚厚的雪层,他们的求救设备在逃生之时就已经全部丢掉了,现在没办法向外面求救只能被迫等着救援。
她也不敢走开去求救,一来一回时间太长,害怕就这么错过抢救最佳时机。但她知道他肯定在这片方位。
眼泪落成珠掉在雪层上,砸出一个个深坑,手指指尖被冻得通红麻木,已经没有了知觉。
“霍寒霆。”
她一边绷着恐惧,一边喊,带着哭腔的绝望在雪地之上回响。
她不知道心里怎么会难过成这样,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巨大的恐慌袭击了她,一想到他现在也许会在哪堆雪底下慢慢地流逝生命就止不住地想哭。
轻微的窸窣声音从身后传递过来,doris停下动作,满脸泪痕地转过身,就看见在她身后不远处,原本平静的雪松动了一些,然后被破开,一只手伸了出来,紧接着是整个身体。
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也趁雪没有凝固踩实的时候爬了他出来,但被雪埋下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霍寒霆感觉了全身一片冰凉,冻得他快要昏厥过去,脚尖和手的部位已经失去了知觉,他虚弱得坐在无雪地上没能起来,却尽力抬头朝着岩石区看去,只是一抬眸就对上一双晶莹的眸子。
doris满面泪痕地呆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刨雪的动作,旁边是挖出来的雪堆,她只是被冻得通红,让他心底泛起密密的疼。
打从第一次见面,他握过她的手就知道她一定对这双手爱护非常。
它应该放在琴键上,而并非被冻得红肿。
还没等她出声,doris就咬唇从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他跑过去,跌坐在他面前,用力地拥抱住他,低声哽咽。
她也不清楚究竟为什么越哭越凶,但这一刻却只想紧紧地抱住他。
“不哭,乖,不哭。”
霍寒霆声音有些虚弱,但他耐心地一下又一下地哄着怀里的人,温声安慰她。
“怎么这么冰?”
被他的耳朵冻了一下,doris一下子有些慌了,她松开他,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把自己的额头贴上去试了试温度后,双手捧着他的脸试图给他捂热。
可她的手刚刚挖过雪也是凉的。
情急之下,她脸贴着他的脸,用力地抱住他。
霍寒霆神色更加温柔,他依然全身冰冷,可心底却前所未有地滚烫。
冻结了五年的情感终于又被同一个人释放,他反手抱住她,无声地低喊——
阿颜。